唐末大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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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8 生死关头,要背后捅刀的,却不止一个

    诸部魏军开拨杀入河东地界的过程,也已无须详叙。

    陆续几场战事,其中先前遭负箭疮的后唐老将安金全,又与安审通等子侄,又于太原府晋阳城以南的太谷与魏军激战一番,仍是难免落败,而退入县城死守。

    直至李天衢的御驾进入太原府下辖的地界,几路魏军对晋阳所形成的包围圈,也已经开始步步为营、逐渐缩紧......

    太原晋阳,在五代时节除了后梁、后周掐头去尾的两个王朝,按说也是后唐、后晋、后汉三朝的龙兴发迹之所。

    直到后来宋太宗赵光义,因恼恨数度猛攻太原晋阳未果,而在北汉降服后,才下旨拆毁旧城...至少眼下的后唐国都,还是周长四十二里,共设二十四面城门的浩大规模。城防守备,也远远要比正史两宋时期,由宋将王禀抵御金军而打响的太原保卫战那时的城郭更为坚固。

    李天衢情知自己御驾亲征也有一段时日了,按说身为一国帝君,也着实不应久离京师朝堂。可非常时节也不能拘泥于常规。李天衢在这场会战打响前夕,也不能确定自己便必定能将李存勖逼到这步境地...可既然战争过程如所料想的那般顺利,势如破竹,已经确定能对后唐国都形成合围之势,当然也没有中途收手的道理。

    毕竟历经这场惨败,说不定也会打醒了李存勖,而让他看清身边的奸邪佞臣...后唐剩余的军旅,眼下也仍处于军心士气最为低迷的时期。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句话,李天衢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趁着现在后勤补给尚还足够用度,也务必乘势追击,还是要趁你病,要你命。

    如今后唐国都外围,却有无数面魏军的旗帜飘扬。先行扎下的营栅一侧,已到处都是大军营帐,差不多到了埋锅造饭的时候,行军时堆砌的灶台中,已经有一道道炊烟升腾而起。

    而逐渐要形成规模的营盘,与耸立在当中的后唐国都之间,四周也都有锐骑甲士来往奔走,早已张开警戒网,注意晋阳城那边的动向,甚至还期盼着城中会有敌军突然杀出,才有机会再抢先争些战功。

    正对着晋阳南城的方向,按部就班的也须扎下一层层军帐拱卫御营。期间还在连营内设下壕沟、寨墙,乃至拒马、鹿砦、箭楼等工事齐备。监工的诸级军将们也都盯得死死的,一丝不苟,毕竟是要在帝君安寝用的行营大帐设下层层守护措施,也绝对不容有半点差错。

    于御营设施还没有完工之前,李天衢由一众宿卫精骑护卫着,驱马赶至一处高岗上。他朝着远处眺望过去,环视晋阳城强绵长的轮廓,但见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落在城郭上时,也使得那座被赞称“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的名城,平添一股苍凉壮阔的景象。

    李天衢深知就算自己已杀至后唐国都城前,本来也不能确保就必然能将其攻破。正史中的朱温梁朝,也曾打到太原晋阳城下,然而最终却无功而返,后来还被河东李家反杀覆灭。

    更何况,后周世宗柴荣、宋太祖赵匡胤、宋太宗赵匡义三代帝君...先后御驾亲征,都是势必要打下此处正史中后来的北汉国都城。然而北汉政权一直时挨暴捶的一方,就算是苟延残喘,可晋阳城能招惹来三朝皇帝亲自挥军往死里打,也可说是排面极大了。

    而按原本的史载轨迹,再过个两三百年,宋将王禀,死守晋阳古城的废墟上所建立起来,而城郭规模远不如前的新城,尚还能逼迫得金军主帅完颜宗翰只得动用锁城法,构筑重重工事将太原团团包围。就算最终死守,可是也力抗金军猛攻长达二百五十余日之久......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这座名城,很难攻克。

    然而李天衢眺望凝视,从他脸上神情看来,仍显得十分从容。敌人的城堡再是坚固,但是很多时候,也不必非要采取强攻的方式......

    根本军情探报,当年一并出兵灭梁之时,也曾按河东李家旨意而出兵,占据太原西北面的府、麟二州,属于当地世家豪族的折嗣伦...如今也已病逝,已由其子折从远接手州府事宜。而他折家对于后唐本来属于听调不听宣,如今魏朝大军都已杀至后唐国都城下,他那边也只是谨守边界,没有任何出兵来援的意向。

    李天衢心说身为宋朝折家将先人的那一方割据军阀,虽然自李克用伊始便归从河东李家,主要只是保障当地百姓不受塞外诸族袭扰,先前也几乎不会参与中原群雄争霸的战事中。

    也就是到了折从远这一代,本来他所统掌的府州,本来也是石敬瑭割让给契丹的领地之一,可折家那时便敢号召府州上下守土保民,绝不放契丹兵马入境,所以也能看出那一方军阀对后唐、后晋未必是有命必从,也是到了后晋少帝、后汉高祖时节,折从远避刘知远的名讳,而改名为从阮,之后折家才又与中原王朝越走越近。

    而太原西北面的折家选择自保观望,不会再这个时候出手救援岌岌可危的后唐,而招致魏朝大军的征讨...其余各处后唐军旅,也有符存审调兵遣将,将陆续歼灭赶来救援太原的地方部队。还有葛从周统领扬武军,已经杀入代州,截断李存勖北上奔往云中的后路...现在的太原晋阳,也不会从半路杀出个强援而扭转战局。

    更何况...李天衢身后清脆的马蹄声纷沓而至,近臣解青,也驱骑赶至他的身边,并略微压低了声音,说道:

    “即便晋阳城高壕深,晋主据险死守,却如何能料到陛下英明神武,早有先见之名,而预先埋下的暗棋,眼下又能当得大用?虽然会战时期,更难传递声息,可巡院侍卫司暗遣人手,最后一次所下的指令,已经授意李君惜与其他安插于晋阳城内的密谍可审时度势,自行决当。

    方今陛下气吞山河,杀溃晋主,诸路雄军气势如虹,兵锋直抵晋阳城下。已经到了这般要紧的时候,李君惜等密谍又当如何自主抉择,他们想必也清楚得很......”

    李天衢闻言微微一笑,旋即接下来说的话,倒让本来为数不多知晓巡院侍卫司底细的近臣解青,也有些听不明白了:

    “李亚子已到了关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恐怕意欲对他不利的,也不止是朕早年便筹谋部署,而安插于晋阳的密谍...当年曾为我朝俘虏,而放还归去的晋臣郭从谦,眼下应该也仍在晋阳宫禁军中任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