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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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5章 南面也有叛臣作祟,可我现在何必算计吴越国?

    国战之后,魏朝与后唐双方,也都忙于清点各支军旅以及诸地遭受殃及百姓的伤亡,以及地方上城池、街坊等军民设施的受损情况。

    由于葛从周司掌的扬武军藩镇非但丢了洺州,所遭受战争的破坏最为严重,李天衢下旨命差拨户部调集几批钱粮,而用于抚恤当地百姓。

    围绕着扬武军的多场战争打下来,魏朝与后唐两方诸路军旅杀得互有胜负。而细算下来,还是李天衢一方胜仗更多;

    从领土得失看来,虽然李存勖相当于虎口拔牙,调集几路军旅,硬是从夺下洺州一隅。可是昭义军易帜举镇叛离,即便李继韬那厮明面上向魏朝称臣,实则自治也并非是由魏朝直辖统治,可是以往做为门户藩镇的一镇数州之地,如今却转而成为敌对状态...这笔账细算下来,吃亏的还是后唐一方。

    而李天衢大致也能揣度李存勖的心思,这场仗他也是必须要打。否则他刚改制称帝时日不久,便有治下藩镇立刻背反而投从魏朝,如若后唐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在其他诸方势力君王眼中,也必然威风扫地。所以哪怕进行国战的时机尚不成熟,李存勖必须要做出回击。

    然而打不下扬武军全境,可好歹也从魏朝治下夺下一处州府,场面上斗得个有来有回...李存勖虽然收兵,可起码也有底气向诸国各藩放话宣称:

    魏帝雄踞中原,国力强盛又能怎样?他包庇我朝叛臣贼子,承认昭义军投从于他,这便触怒了我大唐!朕也照样能发兵征讨魏国,而且如今就算暂时收兵,这件事,可还不算完......

    毕竟小国外交,面对强权脸皮可以不要,就算遭受剥削制约,照样还是一口一个爸爸叫得欢实...李天衢心说在后世国际环境这都属于常态;可是大国之间,尤其是彼此互不相让,必定要一举压制过对方的两方强大势力,要树立、维持权威地位,场面上也绝对不能落於下风。

    哪怕彼此大规模战争暂时告一段落,李天衢也能想得到,以后扬武、魏博、横海...等北境藩镇小规模的战事冲突也必然会纷争不断。汴京、京畿诸处军司相应的也进行调度,以便能及时兵发河朔。

    李天衢还在等候关陕方面,坐镇长安的严可求呈报如今西北面诸族各部动向的文书。毕竟当初覆灭朱温建立的梁国,魏朝虽然抢先吞并关中、甘陇大片疆土,可是李存勖强攻取下河中军,而后又也占据陕地北隅诸处州府,彼此疆域不但接邻,而且接邻国境线曲折反覆,加上周边各族势力林立,局势也更为复杂。

    然而还没等到长安方面传递转呈来的奏书,江淮方面,却有牵涉难免势力也有逆臣谋反,而意欲投从魏朝的消息传来,而需要奏请李天衢定夺......

    “吴越王钱镠,兴师讨伐治下湖州刺史高澧。而高澧率领残部奔逃至常州江阴,急派亲信至淮南军拜会安仁义。说是不但要进献吴越国标注各处军司,乃至沿将舟师水军布防虚实舆图...还说愿为王师引路,渡过长江,而助我魏朝兼并吴越全境疆土?呵呵......”

    阅览过由安仁义转呈至汴京的奏书之后,李天衢喃喃说着,然而他的目光扫过高澧这个名头,眼中却也似有一抹杀意闪过。

    在李天衢身边,如今转任汴京殿中监的近臣解青肃手恭立。当年在蔡县芦冈地界受草寇贼人挟制的青壮猎户,如今也早已非是当初那般清瘦落拓的模样。

    如今的解青一身官服的扮相,他的身形也有些发福,只不过现在于李天衢身侧低眉顺眼,双目中也仍似有精光流转,起码还是精细的性情,在官场中打熬得久了,为人又多了几分城府心机。

    说起来当初李天衢还在深山野岭间为秦宗权麾下凶兵围攻追杀之时,解青还是最早甘愿为其所用的帮手。不过时至今日,他虽然在帝君身边走动,论官职爵禄,解青也远不及魏朝其他众多开国名将。

    不过好歹为人机警精细,解青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很有自知之明,毕竟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自问不是文能经纶济世的良臣,也非武能镇国安邦的名将,彼此当初朝夕不保,于战乱中随时都有可能死于兵灾匪患的一介草民,到如今锦衣玉食、爵禄加身,还能封妻荫子的富贵生计...解青懂得知足,也乐意就做个向深处于皇宫内苑的皇帝及时呈报各方奏书、民间事态等讯息的近臣。

    毕竟那些曾经于贪心不足,而意图背反自家主公的叛将...有的只得狼狈出逃,也有些人坟头草也都已长得老高了。

    而注意到李天衢看过奏书之后的神情变化,解青寻思一番,忽的出言道:

    “毕竟吴越王不同于晋主李亚子,自臣服于我朝以来,也一向恭顺。也不知他为何要兴兵攻打本国治下的常州刺史,而那高澧被迫前来投从我朝...可就因此而与吴越国交战,这恐怕也是师出无名。

    只不过...陛下志在一扫六合,方今吴国权臣架空国主,相互倾轧,而吴越国又逢内乱。如若我朝把握时机...是否又能挥军渡过长江天堑,而一举兼吞江东南吴、吴越两国?”

    “把握时机?这也算不得什么难逢的良机,休说眼下重中之重,还须关注晋人动向,朕现在就算要取南吴与吴越之地,又何须倚仗高澧这么个叛臣?吴越既从来不曾意图对我朝不利,而国主钱镠爱民如子,为人秉性也称得上是个谦谦君子。

    对付凶残暴虐之辈,手段再凶再狠也无可厚非。但如若势必也要与君子相争,便以对待君子的手段相待。是以就算有朝一日,朕要兼并江东诸地,也是势在必为。可是对他钱家,也不必用什么下作伎俩,何况吴越又为何兴兵讨伐本国治下的臣子,这个因由,朕也清楚得很......”

    李天衢冷哼一声,旋即沉声说道。毕竟他很清楚,吴越国治下湖州那块地,虽然按说应由唐廷因功赐封,而由当年原本应该抢了黄巢人头的感化军节度使时溥帐下牙将李师悦走马上任。

    可是那座军州,也是杨行密的吴国,与吴越国的钱镠交锋争夺最为激烈的去处。所以即便李师悦父子未曾降从于朱温,反而成了打开潼关天险降从于魏朝的带路党...也根本无法在湖州长久立足下去。

    而当年吴越国内部爆发了以孙儒降军武勇都为主的叛乱,钱镠麾下心腹高彦出兵平叛,居功至伟,可是也付出了长子战死的惨痛代价。所以湖州到底还是会由钱镠属下的高家父子统治,本来由高彦执掌州府时还为封郡公,治理一方也是为政宽简、恩泽百姓......

    可是直到高彦去世,由他另一子嗣高澧接掌州府。钱镠却要发兵攻打自己治下的地盘,还要对当初的嫡系心腹骨肉赶尽杀绝...然而李天衢知道钱镠势必要这么做的理由,也完全合情合理。

    因为如今被自家君主发兵讨伐,而狗急跳墙到要投从魏朝,盘算争取外力倚仗再杀回故地的湖州刺史高澧...也是个残暴到骇人听闻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