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红雪

    我慌忙转身跑了出去，正要去书院，就听到大街上的人在议论，说大理寺门前有个书生提了一把剑在喊冤。

    我听到以后，立刻转过方向，跟着他们冲去了大理寺。

    除了八百米，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拼了命地在跑，唯恐慢了一步，就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

    卢生，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可我还是晚了，我甚至都不来及劝他一句。

    大理寺门前积满了厚厚的雪，还来不及被扫干净，就已全被染红了，顺着那一抹红色，我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卢生，剑落在地上，他闭着双眼，仿佛只是睡着了，但他脖子上不停往外流的血却十分刺眼，甚至还有热气冒出。

    我再也撑不住，瘫倒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早已失去直觉的双腿枕在雪中。

    知书气喘吁吁地追过来，试图把我拉拉起来，“小姐，你可不要吓我啊！快起来啊！”

    萧子鸣听到知书的声音，转头看到我瘫坐在地上，连忙跑过来挡在我面前，抱住了我，“子晴，别看。”

    我：“三哥……卢生他，是不是死了？”

    忽然，耳边人群的喧闹声渐渐消失，仿佛又回到高考结束的时候，那些本以为遗忘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眼前，眼睁睁看着她血流不止，看着她眼里的不甘……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的床上，萧子鸣就在我的床边，见我醒来，眉头有些舒缓，“子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三哥？你怎么在这？”

    萧子鸣：“你在大街上昏倒了，还记得吗？”

    我：“我想起来了，我去文庙找你，后来……后来，我看到好多血……”

    萧子鸣：“子晴！不要再想了，事情都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你要好好修养。”

    知书将药端了过来，萧子鸣起身让开。

    我拉住萧子鸣的衣袖，“三哥，卢生……”

    萧子鸣别过头去，缓缓说道：“卢兄，死了。”

    我：“原来不是幻觉啊，是因为考卷吗？”

    萧子鸣握紧拳头，“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

    我松开手，“三哥，你去忙吧，有知书在这照顾我，你不用担心，卢公子不能白死。”

    萧子鸣转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后，就离开了。

    知书将我扶起来，喂我喝药，我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是苦的，还有些涩。

    知书：“小姐，人各有命，卢公子他，也有他的命，你不要太难过了。”

    是啊，人各有命。

    每个人的命早在出生时就定了。

    我与卢生相见不过数面，交情并不深，但次次都在最尴尬的时候蒙他解围，对他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和信任感，为着这份不明所以的信任，我这次也一定要讨个公道。

    卢生血洒大理寺一事，因为太过惨烈，街头巷尾都议论纷纷，再加上萧子鸣联合一众学子，坚决要求彻查卢生考卷被换一事，御史台的人更是不遗余力地恪守职责，闹得动静着实不小，连皇上都不得不亲自过问。

    刑部的人迫于压力，不得不将大理寺一众相关官员都审了个遍，最后查到了大理寺寺丞李纲的身上。

    我能下床以后，就让知书帮我穿好衣服，带上暖炉，去找了萧子雅。

    差走了知书和听琴后，我来到萧子雅面前，“开门见山吧，卢生考卷被换一事，你知道多少？”

    萧子雅也许没想到我对卢生如此重视，有些惊讶，“我只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三皇子。”

    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为什么不阻止？”

    萧子雅：“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阻止？上一世，便是因为这科举舞弊案，太子失了圣心，我知道三皇子要谋划这件事，可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的，我只知道那时告发太子的是东宫的一个内侍，我便早早提醒太子多做防备，甚至还去找了父亲，让他多加留意，可是没想到……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我：“上一世被偷换考卷的，是卢生吗？”

    萧子雅：“不是，是陆咏。所以今次陆咏高中，我就以为……”

    我：“以为三皇子看你们如此戒备，便放弃了这筹谋？”

    萧子雅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好啊！真不愧是能登上帝位的人，总能见招拆招。

    我：“上一世，负责科举考试的主考官，是太子吗？”

    萧子雅：“是，上一世，太子是主考官，吏部从旁协助；这一世，父亲是主考官，吏部与大理寺从旁协助。”

    我：“听说刑部已经审出了结果，偷换试卷的人是个叫李纲的寺丞？”

    萧子雅点点头，“是，已经下了死牢，不日就要问斩了。”

    我：“这个李纲，是不是有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萧子雅：“你怎么知道？可是这次他的儿子并未考中。”

    我慌忙拉住萧子雅，“你说什么？他没有把卢生的试卷换给自己的儿子？那他把试卷换给谁了？”

    萧子雅愣了愣：“他把试卷换给了一个从江南来的考生，叫刘禄东，这个人太子已经详细查过了，并没有什么背景，是商户出身，也和太子没有牵连，甚至他本人对此事都毫不知情。”

    我努力将这些线索拼凑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点还没有抓住，就快要想到了！快想出来啊！

    萧子雅：“你没事吧？这件事刑部已经上交了审讯结果，很快就要结案了。”

    我：“不！三皇子不会让刑部就这么结案的！他大费周章，甚至搭进去李纲这个棋子，不可能毫无图谋，那个叫刘禄东的身上，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这时候，听琴急急忙忙跑进来，“小姐！不好了！”

    萧子雅：“怎么回事？慢慢说。”

    听琴：“刚才太子派人来传信说，说那个李纲翻供了，还说要面见皇上亲自喊冤。”

    萧子雅呆住，“什么？”

    我：“不能让他见皇上！”

    萧子雅：“对，现在不能让他见到皇上，这背后一定有阴谋，我亲自进宫去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