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烟在房间想了很久，还是离开房间，向着书房走去。

    爹说休息，都是在书房当中。现今应当也是如此……

    到了书房门口之后，司烟便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

    从书房里面，传出了司凰的声音。

    司烟默默打开了书房，早就已经为白狐想好了求情的措辞，所以他丝毫不担心。

    抬起头看了一眼，司凰就低下头，继续写起了东西：“烟儿，你有何事？”

    司烟看着司凰，想了想，斟酌着，小心翼翼开口：“爹，您这是在……”

    “军机。”没等司烟问出口，司凰便随意开口：“南帝新任城主写的。蛮军异动，应当是在为攻城做准备。”

    蛮军异动……

    听到这个消息，司烟很是震惊。更震惊的还是蛮军为攻城做准备……

    按照蛮军一如既往的套路，一向是无脑攻城才是……现如今，居然在为攻城做准备了？这怎么可能？

    “那……”想了想，司烟还是问道：“爹，您打算如何回信？”

    “自然是让他再行打探。”蛮军要不要攻城还得再看，毕竟蛮军以前攻城从来都不做准备的：“不过明日斩了白狐后，后日我便会带兵前往南帝驰援。”

    不管蛮军是不是准备攻城，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不行！”再次听到要斩白狐，原本想好理由的司烟立马开口：“爹，白狐他不能杀……”

    “为何不能？”司凰冷声问道：“你忘了他将你掳上山之事了？”

    司烟明白被掳上山这件事，对于自己的爹来说很不舒服，但还是急道：“爹，虽然白狐他的确是山贼，但他将孩儿掳上山后从未曾对孩儿不敬。这一路，也是他护着孩儿，否则孩儿……”

    “不必多言。”很明显，司凰不想再谈这件事：“明日白狐必死。”

    既然白狐是白狐寨寨主，而白狐寨也被人灭了，那这寨主又何必活着？

    “爹！”司烟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劝了起来：“白狐他虽然将孩儿掳上山，但他不也护送孩儿回来了吗？这在行军打仗中，也算是功过相抵吧？”

    “功过相抵？”冷哼一声，司凰看都不看司烟一眼：“功大于过，如何相抵？无论白狐有何功过，他绑了你，这便是他最大的过。”

    “爹……”

    “不必再说。”司凰已经略微有一些不耐烦了：“当初你是什么人？当初你代表的不是我们定西将军府，你的身份也不是少将军。你代表的是我们大卫，你的身份也是十城巡抚。”

    司凰相信，这么说司烟是肯定明白的。

    毕竟，这说的已经足够明显了。

    “那又如何？”司烟固然明白，但还是坚持着求情：“爹，纵然我是十城巡抚，但白狐他也罪……”

    “罪不至死？”司凰冷笑着摇摇头：“他将你掳上山，这就是在打我大卫的脸！纵使你爹我听你的放他一马，大王也不会放过他！若是今日我放了他，那我们也要因他遭受牵连。”

    大王？

    大王怎么会知道？难不成……

    司烟不敢相信，忽然想起来，那一天在南帝城见到的灵兵卫……

    如果真是这样……

    他不敢证实自己的猜测，呢喃着向司凰问道：“所以，白狐寨被灭，是灵兵卫……”

    后面的话，司烟没有说下去。

    因为不敢，因为害怕。

    白狐寨，不止有那些山贼……

    点了点头，司凰证实了司烟的猜测：“你猜的没错。白狐寨被灭，确是他们所做。只可惜，在灵兵卫赶到后，白狐和你都不见了。”

    灵兵卫……

    果然……

    司烟后退数步，仿佛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一般，凄然一笑：“为什么？为什么大王要这么狠？白狐寨，不止有山贼啊！白狐寨，还有许多无辜……”

    “无辜？”司凰觉得，司烟的三观目前有点歪了：“白狐寨，是贼寨，是犯下谋逆之罪的贼寇！更何况，在灵兵卫眼中，又有什么是无辜的？”

    眼看着司烟不说话，司凰开始劝了：“烟儿，你这是怎么了？以往哪怕他人欠你一两银子你也算着，现如今绑你的祸首明日要问斩，关你的山寨被灭，你应当感到开心才是。”

    开心吗？

    司烟扪心自问。

    想起在白狐寨的种种，没来由的，司烟眼角流下了泪水。

    ……

    眼前的老人看着司烟，笑问道：“姑娘，你要买些什么呢？”

    “这块玉吧……”看着手中的玉，司烟很是喜爱：“这块紫香玉上次我看中了，这次我就买下来吧。”

    “好嘞。”老人速度飞快的包起来，将玉递给了司烟：“姑娘，给。”

    司烟点头接过了玉，正想掏钱，就被老人拦住了。

    “姑娘，您怎么能够付钱呢？”老人笑着劝说道：“您是我们白狐寨未来的寨主夫人，如果不是白狐寨主，我们琅嬛国的难民恐怕就没地方去了。这大恩大德，我怎么能够收你的钱呢？”

    “这……”司烟还是坚持着递了过去：“老丈，您摆摊也是不易，我怎能不付钱？无论如何，这钱您还是得收下。”

    “不不不，这怎么……”

    “若是您不收，这玉我不要了。”

    “唉……好吧。”

    ……

    “老人家，这些菜……”

    “不要钱。您可是大人物，怎么……”

    “不要钱，我不要了。”

    “这位……”

    “只要您来，都不要钱。”

    “那我不要了。”

    ……

    每次买东西，每个人都说不要钱。就是因为白狐收留了他们，白狐寨保护了他们……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淳朴的一些人都……

    “爹……”司烟知道，劝不了父亲，但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最后，求一次情：“既然白狐寨已灭，那为什么就不能放过白狐呢？难道您真的要对白狐赶尽杀绝吗？”

    明明我做好了准备，明明我不再藏……

    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

    若是明知会如此，我宁愿继续藏……

    “不是爹不放。”司凰没多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次：“爹已经说过，纵使爹放过他，大王也不会放过他。若是爹放过他，那我们一家都要受到牵连。烟儿，你自小便聪慧，应当明白此事没有转圜之地才是。”

    “……”

    司烟明白，但还是不舒服。不过也知道，白狐是不可能被放的，只能缓缓点头，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子：“孩儿明白……孩儿有些乏，先去……”

    摆摆手，司凰点点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