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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府,戚府

    冯家院中,各个家丁丫鬟来回奔走,收拾着院中的各个事物。

    冯家老爷——冯朝庭,带着夫人和大少爷一家站在园门口,服饰考究,抬首望着什么。

    院外喧闹声渐近,戚长林率着文治中和几个干事步入院中。

    冯朝庭笑着迎了上去:“戚老兄,今天特来拜访,朝庭这敝舍真是有幸啊。”

    “哈哈哈,冯老弟,别整这些虚的。我这也是上回婚礼后第一次来,顺便来看看我们家小琳呆的怎么样。”

    戚长林扶住冯朝庭,两人互相拍拍说笑道。

    文治中也带着身后的几个干事,先向着冯大人深深一躬,又向厅前的夫人少爷等轻轻躬身,拱手行礼。

    戚朝林朝身后使了个眼色,满脸笑道:“冯老弟,最近我们戚府觅得些好物件,用心挑了些好的。”

    戚长林转过身来,正色道。

    “我叫下面僮仆们给你搬来了,你可一定要收下,这也是咱们两家结亲家来第一次拿些东西,也不枉你为接见在院中苦苦待某等啊。”

    冯朝庭忙作揖感谢,一脸苦笑道:“戚老兄,你这叫我为难了不是?我这也没未老兄做些什么,哪里受得起这礼啊。”

    冯朝庭先一脸难色,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戚长林堆笑。

    “既然戚老兄执意赐珍于朝庭,朝庭不收也不礼貌,还是请老兄快快光临寒宇内,老弟我亲自为您甄上杯好茶。”

    冯朝庭说着扶上戚长林,一手作请。

    两人说说笑笑,朝夫人和少爷一直所站等候的正厅门口走来。

    “冯启!”走至跟前,冯朝庭高喝一声。

    冯家少爷闻言赶忙几步快行到冯朝庭的面前,低头等待训话。

    “小子礼貌欠佳。”冯朝庭抱赧笑笑,和戚长林开口。

    “哎~”戚长林摆摆手,“你对我这爱婿实是太苛刻了,我看这小生行事都很有独到处,不必管得如此严厉啊。”

    冯大人笑了笑,没有接戚长林的话,继续训着冯启。

    “行了,给你岳父大人请安,然后做些该做的事去吧。和小琳一起好好待人,要是怠慢了小琳和其他客人,必剥你皮算账。”

    冯启连连点头,先是给他岳父大人深躬一礼,随后又给冯朝庭清揖一礼。

    “外舅大人,我于阿琳一向甚好,我亦付全心待她,还请您不必忧虑。”

    冯启冷不丁蹦出一句话,两个大人都一愣。

    戚长林捋着须笑道:“哈哈哈,你有心便好。往后定当应让小女辅佐你成事,我恐其天性顽劣,还求你责其严守妇道,实属惭愧啊。爱婿你刻苦学问,处事怀仁,若不为小女所累,必能成大业啊。”

    戚大人拍拍冯启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

    冯启马上恭恭敬敬地一抱手。

    “哪里哪里,阿琳一向处事有道,外舅您教养有方,令小生更有良人相助啊。”

    冯朝庭也笑着说道:“戚老兄,小琳实属是大家闺秀,我生恐我这不肖子亏待了她,你何必去担心什么啊。”

    他接着转过脸来,对冯启斥道:“你这油嘴滑舌的东西,还不快退下去。”

    冯启闻言,赶忙退下,回到了夫人少夫人身旁。

    两个大人接着有说有笑,走到厅门口。

    戚长林对文治中抬抬下巴,文治中领会,带着其他人走到冯少爷身旁,向冯少爷一拱手。

    冯朝庭也对冯启摆摆手,冯启点点头,冯夫人和冯朝庭领着着戚老爷进了正厅,冯少爷和少夫人一起,带着其他人朝着自己院落的厅房引去。

    来到冯少爷院落的厅房内,走在前面的夫妻二人忽然停住,戚琳在冯启耳边耳语几句,冯启点点头。

    二人很快转过身来,冯启笑着对文治中道:“文大哥,您快落座吧。”

    冯启指着正中的座椅道。

    “我让阿琳给咱们沏杯茶,我也和您学习学习些政事要务。”

    冯启笑着对文治中道。

    文治中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新婚夫妻坐在那里吧,我习武之人粗野惯了,也不习惯坐着。”

    冯启脸色有些困惑,纠结一下,又笑着道:“行,那就听文大哥的,很是不恭,我就和阿琳先落座了。”

    冯启朝文治中深深一揖,随后才领着戚琳落来到主座椅前。

    文治中本来打算先开口寒暄两句,却见冯启正在轻轻捅捅戚琳,笑了笑,没有打断。

    戚琳看着冯启,疑惑地眨眨眼,冯启比比手,戚琳依旧没有领会道,冯启无奈对文治中笑笑,轻声开口。

    戚琳闻言,忙点点头,随后站起。

    “文大哥,好久未见,小妹先给你上盏茶吧。”

    文治中闻此言,不由嘴角轻轻一抿,挂起些许轻愁的微笑。

    戚琳未等他回答,便匆匆离去。

    文治中转头看看她的背影,又回过头来。

    “文大哥,称我阿启便好。”

    文治中开口,还没及时说出话,冯启便笑着道。

    文治中轻轻一笑,挠挠头,开口说道:“阿启老弟,让我这些手下干事们先各自去做自己想做的吧,一会他们还有政事要做,你也无需麻烦去各个招待只咱们几个闲聊如何?”

    冯启先是一迟疑,但很快爽快地点点头,文治中朝后面挥挥手,其他人便也散了去。

    冯启把两边的椅和茶几拉近到主坐旁,恭恭敬敬地请文治中落座下,自己方在主座上轻轻坐下。

    “文大哥,久等了!”

    戚琳端着托盘,从后面喊了一声,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文治中缓缓坐下,饶有兴趣地看戚琳给自己倒茶,以前在戚府时,很少看见戚琳如此行事的一面。

    文治中接过戚琳递上来的茶碗,捧在手上,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轻轻抿了口茶,静静看着两个新人。

    冯启好像在问戚琳什么问题,戚琳在那里点点头,两人看看文治中,又收回目光。

    文治中笑着抿着茶,看来两人相处的还算和睦。

    他打量打量冯启,这小伙子身量很高,身体骨架看上去很结实,说话也带着丹田中气,应该是会点武功的

    冯启点长得也算倜傥,长发乌黑,五官端正,眼角带点温柔,嘴角带着乖顺。

    他又看看戚琳,已然是一身不同的打扮了,成熟端庄的样子,仿佛瞬间让这女孩长了十岁般。

    看她眼神灵动的样子,自由想必是没有受限,不过嘴唇习惯性的轻抿,应该过得还是很小心谨慎吧。

    文治中叹叹气,不过心中暗暗自己感觉欣慰。

    只要两人过得好,也就没什么太大担心的了。

    “大哥,怎么了?”

    戚琳间文治中叹气,小心的问道。

    文治中看看瞧过来的两个人,轻轻摆手。

    “哪有什么事,只是感慨岁月易逝罢了。”

    戚琳点点头,轻轻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启看看气氛冷了下来,便开口道:“文大哥,听家父说,您是外舅大人手下的得力干将,文武双全,乃是京城里有名的高手。”

    文治中看了一眼冯启,把茶碗轻轻放下,摇摇头,淡淡笑着道:“哪里啊,只不过年轻时学些武功,还算凑合事,做很多不方便的工作时轻松些而已。”

    冯启附和着点点头,有些惭愧的笑着。

    “我小时候也学练武,不过家父认为学问方是正途,后来也就荒废下来了。我对武道亦颇为向往,不知大哥可否讲一讲。”

    文治中没想到会被人问起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看戚琳,她眼中有些许不解,但还是向文治中笑着点点头。

    文治中又看了看冯启的眼神,十分真诚,的确是对他讲些什么有些许期待的。

    见这种场景,恍惚间他,突然想起戚琳小时候,有段时间总爱听他讲些江湖上的故事。

    文治中笑着道:“那我就讲一讲吧,但我也没准备些什么,就随便讲讲了。”

    文治中看看二人等候的眼神,开始娓娓道来……

    ……

    热闹的街上,一个人神色严肃,身着很轻便的蓝衫,快步走着。

    某个街口前,他蓦然转进一个巷子。

    幽长的巷中,他快步朝前走着,一根钢索突然窜出,直接缠上了他的小腿。

    他惊慌的刚把手放在刀上!就瞬间失去了平衡。

    很快他就被制服,一个黑影把他绑了起来,扔在墙边。

    他双腿蹬蹬,绳索绑的很紧,完全挣脱不开,他刚张嘴欲呼,一把刀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要叫,不然就没命了。”

    他吓得一摊,很快嘴就被堵上。

    “你是去干什么的?”

    那声音不大,语气平常。

    嘴被放开,他咽了咽口水。

    “大人,大人,饶命啊,我就是个混命的小角色,就是个送信的。”

    他慌忙求饶,声音不自觉的发颤,说着说着,他甚至觉着自己悲惨如此感人,不由得鼻头一酸。

    但他模糊的视线里仿佛又看见了黑影鄙夷的眼神,自觉的闭紧了嘴巴。

    “送的什么信?”

    “关于活动的事。”

    “说清楚!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黑影声音突然变大,把那人吓了一跳。

    他感到脖子上的刀锋往里一按,忙用已经紧张的发卷的舌头疯狂吐出:“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我就是个小人物就是……是给九峰党人跑腿的里面的一个小的真不知道啥……他…他么…他们就说民天晚上申时要去西北据点集合听说是打算去恭王府做些什么我真不知道具体要干嘛我就是个听话的……呜呜”

    他说了半天,被憋的涕泪横流,粗喘两口气,见刀没有松的意思,忙又慌慌张张开口:“我知道点我知道不多我都说我都说前两天他们集体收缩组织把能扯的机构都撤了……再…再好几天前他蒙在大晚上搞集体活动好像还去打架是干什么我…”

    “行了,别再说了。”

    黑影发话,那人立马停下,压了压舌头。

    “据点在哪?”

    那人呜呜落落,把三个地点的位置说清,就感觉脖子上刀一松,他直接流着泪挣扎着起来,往地上磕头。

    “别说你见过我。”

    那声音淡淡道。

    “一定一定。”他感觉自己身上缚着的绳索一松,欣喜若狂,疯狂往地上磕头。

    “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不杀之恩…”

    良久他抬起头,发现黑影早就不见了。

    市井房瓦上,黎安凭着轻功飞檐走壁,这几日他好不容易才咬上了九峰党人的踪迹,然其踪迹隐秘,目的无迹可寻,今日方逼问一人,得到些许情报。

    “明天申时吗?”黎安摸摸下巴盘算一下。

    “看来得多找点人来问问了。”

    城外。

    王景带着几个手下,向外驱车而行,离开京城。

    这几次活动太频繁了,多少有些危险,他便主动请缨,派出外地去协助别地九峰党人运作,顺便押些宝物过去。

    这些年文武盛世,但反倒土匪越来越越多了,估计是有钱人多了,一些不劳而获的馋鬼越来越多了吧。

    王景在马车上颠颠簸簸,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不过想想这气派的九峰党人标识的车,有谁敢抢?又笑着有恃无恐。

    颠颠簸簸,虽然坐车,并不舒服,王景心中开始烦躁起来。

    他正想找点什么乐子好,马车猛然剧烈一晃。

    “怎么回事!”他怒喝。

    “改进给我停—”

    他话音未落,马车转瞬间天翻地覆,他被重重磕了几下,心底一凉:还真有劫这这没什么钱的车。

    他战战兢兢地抽刀。

    “哗啦!”

    马车壁轰然碎裂。

    “啊!”

    几道暗器飞入直中他身上,痛得他大叫。

    突然,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刚刚,好像有人影吧,不过他想不了那么多了。

    刚刚路上直奔的马车,转瞬只剩散地的车架,马匹不知何踪,仿佛没有人和物再此出现过……

    ……

    冯府,政事交流完毕。

    其实本没有什么需要交流的,但是因为这个大案涉及了三大家族,需要交换的文书很多。

    文治中一板一眼的和两位大人汇报了在三法司第一次审案的过程。

    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王家显然家大业大,出手太干净,三法司的审理已被渗透,两家证据不足,这回的控诉至此此表现有如儿戏般,节奏很快为对方所掌握。

    “如果这次不但没成功反而被判为有责,那咱们的气势便会一蹶不振啊。”

    这是戚大人的担忧。

    “他们的人提点了咱们旁枝的事情,怕是要报复啊。”

    这是冯大人的担忧。

    文治中很清楚,也许在下次的会政时,案件的审理就将结束了。

    他要面对的压力非常大,目前的情况来看,下回要逆风翻盘,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回的失败,于两家,于他,影响甚大,他无法负担,亦负担不起。

    政事解决完,也该离去了。

    文治中恭敬候在一旁,和冯启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待着戚长林和戚琳说两句话。

    冯启为人不错,文治中在心中默默评价,处事虽生涩却也圆滑,有能力,也是个听话的孩子,想必日后会成为一方政坛大佬。

    文治中叹气,目光微散,轻轻低垂。

    “文大哥?是在担心政事的压力吗?”

    文治中点点头,苦笑道:“是啊,压力大啊。”

    这是他的心里话,平时他是不吐露的,但今天面对冯启,却还是说了出来。

    “文大哥不必紧慌,这么大的压力没人能成功的,是父亲他们给您的压力太大了。”冯启一脸黯然。

    文治中看了他一眼,他又道:“文大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倾力相助的。”

    文治中看他眼神也算真诚,拍拍他的肩。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文治中笑了笑。

    不时,父女二人谈完出来,戚长林率众人告别辞去。

    戚长林先带着其他侍从出了门,冯老爷冯夫人也回进了屋中。

    文治中走在在最后,回头一望,只见戚琳正朝他挥手:“大哥!以后一定要常来看我啊!”

    文治中笑着冲她点点头。

    冯启也在旁边拱手,眼神中似说着刚才的话语。

    文治中微笑着,挥手作别。

    回戚府的路上,文治中慢慢驱马,走得很慢。

    戚长林也骑着马,他不是习武之人,也走的很慢。

    两人无言,都知道接下来面对的任务,也无需多言了。

    夕阳下,戚长林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深。

    文治中离了队,他想去逛逛,置办点什么。

    事情很多,他没有什么头绪从哪里逛起。

    褚明要走了,送点什么好?拜访费玄的话,带点什么好?

    马的蹄子该修了,刀该换了,前两日使唤的小厮该打点些的。

    集市上,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减少了,他来的有些晚了。

    对了,得给丹樱带点什么。

    文治中突然想到些什么。

    怪不得她这两日内息混乱,是我粗心大意了啊。

    夕阳渐垂,文治中的影子不断深沉,他骑着马向夕阳落下的方向奔走,马蹄轻快的影子依然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