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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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人生三连跳

    在我实现人生三连跳之后,最好的朋友,她死了。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也只能是最好的朋友,认识她的时候,她便是个拖家带口的妇人。

    在我看来,她是一个极好的姑娘,即便是她已经有了丈夫,也有了孩子。

    但我却知道她的丈夫不同于一般的男人,她这场婚姻也不同于一般的婚姻。

    我知道如若是我敢,我就是可以去争一争的。

    但我见着她对她丈夫的态度,便也歇下了这份心思,无论是我有多么想要去拥有她,可也不敢是以伤害她为代价,更遑论去伤害她所爱的人。

    无法,我只得是与她做朋友相处。

    直到她称赞我手艺好,竟是因着我的手艺去开了一间酒楼,还肯让我去做主厨,如此知遇之恩,实在是无以为报。

    便是因着她这知遇之恩,我才能认回了父亲。

    我素知我的父亲身份不凡,却是不想他竟是一位王爷。

    儿时,娘亲带着我在巴蜀,开着一间小店,也能糊口度日。

    那时娘亲便与我说过我父亲的家在都城里,他是个达官贵人,可再多的却是不愿意说了,我只当是一个寡母为自己的孩子去编织的美丽谎言,可会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本以为娘亲这么伟大,可未想到在这王爷的眼里,娘亲与他之间的感情,却不是娘亲与自己说的那般美好,竟是有些不堪了。

    虽然我一直渴望有个父亲,可却也不是希望有个这样的父亲,但是想着,这便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也忍耐了下来。

    可便是忍了一时,却也忍不了一世。

    许是自娘亲离世之后,我一个人孤僻惯了,一时间多了个亲人,倒也不那么适应。

    可未想到他竟是求了我所爱的人来说服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我隐藏在心中的感情,可他却是准确的抓住了我的软肋。

    别人的话或许我不会听,但她的话我一定会听。

    便是如此一次又一次的,一次又一次,我容忍了下去,自然,多半是因为她的耐心劝说。

    只要是她提出的,我便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来。

    可我本是想着,即便是我成了世子,我与她也不会有什么进展。

    可是未想到她生了病,可他那夫君却好似视若无睹一般,二人在外碰见却是陌生人似的,这着实让我觉得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更巧的是,我这刚一打了瞌睡,便有人送枕头。

    她的娘亲竟是愿意为我助力,可她这方法我却不能理解,竟然是给我二人下了药,这实在是有违我的君子风度。

    即便是我爱她入骨,却也不敢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将她占为己有。

    她的娘亲太激进了。

    犹记得那时,看她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我是不敢说出我已然猜出了一切。

    只得是佯装不明,遂了她的心意。

    却不想就是此举,让她对我生出几分内疚来。

    我却是心虚的很,毕竟是我瞒着她的,我一个厨房里浸淫多年的老手,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我又怎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我没有说出来罢了,也是希望,能够将错就错,成全了自己的私心。

    于她而言,是险些铸成大错,可于我而言,却不是这般。

    自此之后,我二人是疏远不少。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我的王爷父亲,他成了当朝的圣人,而我的身份也水涨船高,成了太子。

    这才几年功夫,我便从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厨子变成了尊贵世子,最后竟是成了这泱泱大国的太子,实在是令我匪夷所思,一时之间更是难以适应。

    这或许便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我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

    便想着我与她是否还有机会呢,以前我便会不自觉的自卑,可如今我这般身份地位,已然是再也没有能胜过的了。

    如今的我,去向她表达心意会否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眼见着她的夫君,如今便伺候在我父亲左右,如同下人一般为我父亲研磨铺纸,那便是伺候人的活计。

    这一认识便让自己大脑充血,我心爱女子的丈夫,如今是伺候我的下人,那这样的丈夫是否配得上她呢?

    不,他配不上,那我呢?

    如是想来,不禁也生了几分野心。

    我也不知那天是怎的了,竟是召了她进宫来,她一个民间妇人,是从未进过这大内皇宫的,我便是如此堂而皇之的将人召了,那口谕,还是让她的夫君去送的。

    可她来了,但我却不是那么高兴。

    她待我好似更加疏离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终究是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她跪伏在我的脚下,颤抖着身子,好似是在面对这个洪水猛兽一般。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威严的人,更是不愿她恐惧自己。

    可她的丈夫便在一旁,我更不能露出异样来,便强撑着装作无所谓地与她说笑,不想她却是对我客气极了。

    如此待我,不禁心上钝痛,可面上却仍是要带着笑容。

    这般庄严肃穆的地方,她是不适应的,她是那样恬静平和的姑娘,这种地方是不能束缚她的。

    我知道她是再多片刻都呆不下去了,便也如了她的心意,差遣她离开。

    可却是未想到,她倒是学得快,就连出门时也须得给自己行叩拜大礼才行,我虽是面上未有什么,可心里却已然是痛到麻木了。

    我明白我与她此生是不可能了。

    我日后便需得继承父亲的位置,继任为新的圣人,去努力做好我的职责,我与她是便是君主与臣民。

    那日见她是一副消瘦的模样,可我即便是心疼不已,却连去搀扶一把的资格都没有了。

    本是想着我二人虽是一人在宫内,一人在宫外。

    便是她不知道我记挂着她,只要他能活着,能与我呼吸着同一片空气,脚踩着同一片土地,头顶同一片天空,我便是高兴的,可她终究是走了。

    未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般突如其来地走了,就如同她突如其来地闯入我的生命里,毫无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