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辛武国回来后，拓跋晖再没有提及这件事。只马不停蹄地操练兵马。

    等到第三日的时候，苏莺孤身一人来平兰城求见拓跋晖。

    苏云月不知晓两人究竟交谈了些什么，只是在苏莺离开的第二天，拓跋晖答应了辛武国的条件。

    两方合作，苏莺和拓跋晖同时付下长相守。之后，苏莺便带了一队人马进入了平兰城。

    苏莺做了多年的卧底，最擅长刺探军情。有她在，拓跋晖如虎添翼。

    只是，那一天苏莺究竟和拓跋晖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无论是苏云月还是苏云泽，都未曾问起。

    七日后，大军抵达西化郡。但拓跋晖并未下令攻城，只是在城外驻守。

    西化郡城门紧闭，不曾有一人出来。

    因苏莺到来的关系，苏云月自动避嫌。再没有靠近过拓跋晖。她和拓跋晖和苏莺就像是两道平行线，明明都看得见彼此，却是从不靠近。

    这一天，苏云月刚逗完小林林从程瑞徽帐篷里出来，还没走几步，便瞧见了苏莺。

    “你是在等我？”苏云月凤眸微转。

    “是的。”苏莺背着手，倒是不遮掩，话落，抬脚走到苏云月面前，笑了笑，道：“我听说过你，你是苏将军的妹妹，是苏家的大小姐，是容王府的世子妃，按理说，当日你随王爷来时，我是第一次认识你，可是我总觉得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苏莺此人很是聪明。

    当初程潇去世时，程瑞徽是这么同她说的。

    如今看来，她何止是聪明！

    苏云月浅笑，倒是不遮掩，“当日我同夫君一道在平兰城外救下你，只当你是我天业的可怜姑娘，不成想，竟是深藏不露的辛武国小公主。”

    此话一出，苏莺脸色蓦然白了，交错背在身后的手，也垂落下来。

    “真的是你？”她原本只是心下猜测，却不想猜测这么快就得到了证实。

    “是我。”苏云月将长剑抱在怀中，轻笑了一声，道：“请问，你还有别的问题么？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

    “我……”苏莺话语噎了一噎，却是不知说什么好。

    “告辞。”见她不吭声，苏云月转身离开。

    望着苏云月的背影，苏莺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最后，只是垂下了眼眸。

    军营人来人往，却是无人知晓她在想什么。

    苏云月多半是后悔救她这件事吧？她利用苏云月，搭上了将军府，害了程潇。她知道，她背叛了阿娘的国家，也知道自己罪无可恕。

    可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毕竟，她只有一半伊洛部族的血统！她的阿娘是天业人。她只有帮助父亲立功才能被重视，也只有被重视，才不会被别人的战马踩死，也才不会被饿死！

    她没有选择。

    从来没有。

    所以，她能祈求原谅吗？不能吧？她害了那么多帮助过她的人，天神怎么会原谅她呢？

    不会的。

    永远都不会。

    苏云月没有直接回帐篷，反倒是往林子里走了走。

    对于苏莺，她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因为她救了苏莺，才害了程叔叔，可若重来一次，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苏云月不知道，只茫然地坐在树荫下。

    “苏大小姐？”

    听见声音，苏云月抬眸，竟是瞧见了一脸惊喜的叶韵贤。

    两年多不见，叶韵贤比先前黑了不少，也结实了不少就连性子比以往活泼了不少。

    “叶小将军。”苏云月站起身来同他打招呼，她初来时便从苏云泽口中听闻，叶韵贤因立了功，如今已经被封了将军。

    被苏云月这么一喊，叶韵贤有些不好意思，道：“当初还是多亏了苏大小姐……哦不，是世子妃，我这才有机会从军，说来，还要多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还是你自己争气。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苏云月话落，想起赵乐君来，问道：“乐君如今也有十七岁了，你打算何时迎娶她？”

    叶韵贤闻言俊脸一红，道：“等王爷登基，我便去尚书府提亲。”

    “嗯，那就好，她若知晓你的心意，定然十分开心。”前世里，赵乐君似乎是嫁给了拓跋铭，今生，因拓跋烨逼宫，拓跋铭失踪，倒是成全了赵乐君和叶韵贤，想到这儿，苏云月不禁替她二人开心。

    和叶韵贤闲谈了几句，苏云月心情松快不少，在林子里又走了会儿，便回了营帐中。

    容琛依旧没有消息。拓跋晖作何打算，苏云月不知道，也不愿意去问。

    夏季时分，正是牛羊遍地走的日子。有了苏莺和拓跋晖的婚事在前。辛武国在其他方便也会支持拓跋晖。

    大军在西化郡外镇守了半个月后，拓跋晖总算下令攻城，瑞王世子在城池攻破时，被拓跋烨的人救走，兵将退居阳东州。

    而后，拓跋晖便下了一纸调令，将苏成安从蜀中调了回来，以镇守阳东州，严思蝉等人则被请去了天业皇宫，陪太皇太后喝茶。

    这是在考验拓跋晖，亦是考验苏云泽。

    考验拓跋晖对苏家的态度，考验他对苏云泽究竟有多看重。同样的，亦是看苏云泽忠孝如何两全。

    如他所愿，拓跋晖陷入两难，兵马驻扎在西化郡和阳东州城外，迟迟不曾攻城。

    三日后。

    苏云月起身前往上京城，留下春华照顾程瑞徽和小林林。

    她知道，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拓跋烨这是在折磨他们。

    快马加鞭，苏云月早上出发，夜里便赶到了上京城。奈何城门关闭，她此时进不去，便只能转而往回走，住在了她当年的陪嫁客栈里。

    翌日一早，方才伪装了一番，跟着行人进了城。

    入城后，苏云月先去了玲珑衣阁。

    两年多不见，杨玲再见苏云月时，惊得好一会儿都没回神。她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掐了自己两把，疼的抽冷气，这才相信苏云月真的回来了。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杨玲喜极而泣，道：“我刚刚差点儿认不出小姐来，还以为是哪儿里来的俊公子呢！”

    见杨玲先前还一副掌柜的成熟稳重，转眼就抹着眼泪又哭又笑的，苏云月心下感慨万分。

    这两年来，不只有她成长了。

    同杨玲问了问这两年玲珑衣阁的经营情况，又打听了城中近况，这才得知，西化郡的战事早已经传到了上京城，如今城中人人自危。就连上京文报在刊登战时消息时也格外谨慎。

    “对了，还有一件事。前几日那个师微微来了。”待说完别的事情，杨玲蹙着眉头开口。

    “师微微？她来做什么？”苏云月不解地问。

    杨玲神色复杂，又带着几分不忍，道：“她来定做大婚的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