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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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离家

    太阳初起,薄雾渐渐散去,一排排的泥瓦房升起袅袅炊烟,郑村一片祥和宁静。

    郑村的村口有一座大牌坊,上面刻着一个“郑”字。村周围是两丈多高的石头墙,墙外一丈多宽的水沟围着村子一圈,是人工挖掘防止荒兽袭击的护村河,河沟两边都埋着许多排尖利的地刺,河沟外围还有很多捕兽夹,这些兽夹偶尔可以捕到一些荒兔,荒鼠之类体型小的荒兽,可以作为村里人过冬的口粮。

    村口与外界相通的是一座可以吊起的木桥,除非是村里的守卫队出门组织狩猎、采药,否则桥很少会放下。由于荒兽暴增,各个村庄间很少走动,封闭和自给自足是许多村庄的现状。

    村子北面的一株大柳树下,正坐着一位六岁的少年。他身着白色粗布坎肩,手捧着一卷书认真地读着。这时,远处走过来五位少年,分别是村长的孙子郑雷,还有他的几位表弟八岁的郑龙,八岁的郑虎,八岁的郑豹,七岁的郑雨。郑雷十岁,年纪最长,走在最前面,个头比其他少年高出一头。这几位少年见到柳树下的少年便停住了脚步。为首的郑雷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位兄弟,露出坏笑,对着他们一摆手,众人心领神会围了过去。

    读书的少年见到有人围了过来,放下书卷,看着领头的少年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坏笑,便问道:“郑雷,你们要干嘛?”

    “书呆子,你马上要入学堂了,在学堂我是老大,以后你要懂规矩,孝敬我。”那名叫郑雷的少年,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胸口得意地说道。

    “怎么孝敬你?”读书少年不解地问道。

    “你爹能打猎,每月送我一只荒兔!”郑雷指着少年说道。

    “我爹打猎都是将肉交到村里,大家统一分的,怎么能单独交给你?”读书少年歪着头问道。

    “青风,别不识抬举,老大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这是郑村,你得听我们郑家人的话。”旁边一位少年帮腔说道。

    “就是,就是。”其他少年帮腔起哄。

    “我若不给呢?”这个叫青风的少年,站起身,立在郑雷身前,面无惧色地问道。

    “诶呦,你这书呆子,读书读傻了吧,敢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打到你听话为止。”郑雷一看,这青风不服气,便昂着头,威胁着,边说边脱了上衣,拉开架势,用肚子去顶青风。

    “打就打,我怕你?”青风满脸不屑推开郑雷,将书卷起来,塞进粗布裤袋里,也拉开了架势。

    “打他,打他,打他!”郑龙,郑虎等几位少年在一旁举手起哄。

    郑雷嘴角一翘,不屑地笑了一下,举起拳头冲着青风的脸砸过来。青风立起一只手,拨开他冲过来的拳头,然后抓住他胳膊,向自己这边顺势一拉。这郑雷一下子被拉到青风身后,撞到了大柳树上。

    郑雷转过身,揉了揉撞疼的脸,又恶狠狠地扑过来,抬脚就踢。青风侧身躲开这一脚,然后举手抓住他的脚踝,又抬起脚踢到郑雷站立着的那条腿上。郑雷一个劈叉,倒在地上,疼得捂着裤裆叫唤。郑雷在地上叫着,站在旁边起哄的郑虎一看郑雷吃亏了,马上指着青风喊道:“大家一起上,打他。”

    围观的几个少年,一听马上一起冲上来,围住青风七手八脚一通乱打。那郑雷也跳起来,加入围殴的人群。青风左躲右闪,举手抵挡,但怎奈双拳难敌四手,抵挡了一会儿,被众少年打倒在地。见青风倒地,三位少年扑上去,将青风死死压在地面,郑雷走过去,指着青风喊道:“敢打我?小兔崽子你活腻了!”说罢举起拳头,冲着青风的眼睛狠狠砸了一拳。“诶呦”一声,青风的眼眶被打的乌黑。

    “住手!”一个严厉的声音传过来。众人抬头一看,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众人赶忙起身,有人喊道:“村长爷爷!”

    “郑雷,郑雨,郑龙,郑虎,郑豹。你们几个混小子又在惹是生非欺负人?”村长呵斥道。

    “爷爷!”郑雷挠着头,脸上挤着笑。

    “没事儿的村长爷爷。”青风站起身,拍着身上的土,举手说道,“我是在与他们切磋拳脚。”

    “对,爷爷,切磋。我们在切磋。”郑雷看了看青风,转头对村长说道。

    “切磋?就算切磋,在郑村也不许二打一。一群人打一个,不是什么英雄,是丢脸的孬种。以后再让我遇到你们以多欺少,就重罚,记住了?”村长怒斥道。

    “记住了爷爷,记住了。”众少年满脸堆笑,频频点着头。

    “记住了就都滚蛋。”村长一跺拐杖,命令道。

    “诶,滚蛋了,玩去了。”众少年一哄而散。

    村长走到青风面前,扶着他下巴,看了看那乌黑的眼眶,问道:“他们欺负你,你还帮他们说话?”

    “没事儿的爷爷,我没打赢,是我武艺不精,回去再练就是了。爷爷我回去练拳脚了。”青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拱手施礼,转身离开。

    村长看着青风背影,笑了,摇头自语道:“这孩子,真要强。”

    清晨,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鸡鸣,郑村从沉静中苏醒过来。青风已经在自家院子里打扫完落叶杂草之后,开始蹲马步,打拳,练习拳脚了。

    太阳升起,母亲喊青风吃早饭。青风停了手,擦了擦汗,洗了一把脸,冲到屋里。

    “娘,我去学堂了。”吃过早饭,青风夹着一只小布袋冲出房门。

    “今天第一天入学,让你爹送你吧!”母亲在身后喊道。

    “不用,路我熟的很!”青风站在院子里回道。

    “在学堂不许打架生事!”母亲嘱咐道。

    “我知道了娘。”青风在院子里一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学堂位于村子的东面,一个不大的庭院,栽种着几株榆树和柳树。庭院一边的一排木屋便是孩子们的教室。青风跑进学堂的庭院,发现郑雷他们几人正在一株树下聚在一起,心里暗叫不好。郑雨先发现了青风,便指着他对郑雷说道:“哥,那是青风!”郑龙和郑虎,郑豹都看过来,郑龙说道:“我们去打他一顿!”

    郑雷一摆手说道:“住手,这青风很仗义,上次没有向爷爷告状。你们要是一对一能打过他就去打,打不过就不要再去招惹他。”

    “哦……”几个孩子相互看了一眼,不吱声了。青风见他们没冲过来,便跟着一群嬉闹着的孩子们走进学堂教室。

    讲台上老先生清了一下嗓子,一抬手,孩子们安静下来,老先生说道:“下面我来为大家讲讲关于咱们八荒的历史。上古时代,我们所在的大陆还是一片混沌,远古之神盘古看到这片混沌之中充满灵气,便手持巨斧劈开了这混沌。于是混沌逐清,天地分开,万物初生,花鸟鱼虫,草木猛兽在天地间自由生存。但这一斧也将天空劈出一个洞。魔域之妖潜入这片大陆肆意横行。远古之神女娲来到这片大陆,带领众神将妖魔驱逐,并采妖界五彩魔石炼化补天,将那洞补上。从此这片大陆祥和降临,女娲于是捏土造出人族,赋予人族仅次于神的智慧,让人族在这片大陆繁衍生息。但女娲补天之时,一小块五彩魔石坠落到大地,砸出一片峡谷,史称陨落峡谷。此五彩魔石数万年不断从大地吸收灵气,释放到空中,走兽吸了这灵气变成了荒兽,人族则运用这灵气修炼灵脉之力,成为宗师,武皇。在炎黄二帝时代,我们的的祖先击败九黎蛮族,驱逐荒兽至域外,华夏大地实现一统,实力达到鼎盛。但二帝之后,华夏各部落又陷入长期混战,逐渐衰败,荒兽趁虚而入,逐步扩大领地,华夏最后退守在这八国之地,即丘国、越国、苍梧国、良渚国、戎国、红山国、慎国还有我们虞国,即为八荒。”

    “先生,八荒各国为什么不团结一致对付荒兽,而要互相争斗呢。”青风站起来,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的这个问题很复杂,八国各有主张,还没有哪一国能震慑其他七国而一统八荒,可能要有炎黄二帝那样的帝王再现,才能实现吧。”老先生摇头说道。

    “他日我若为王,定要这八荒清一,华夏一统。”青风昂起头,坚定地说道。

    “噢?你叫什么名字?”老先生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叫青风。”青风回答。

    “嗯,不错,小小年纪,很有志气,大家要向青风学习。”老先生点头称赞道。

    “就你?凭什么!”“切!”周围同学一片起哄声。

    “哼!”青风不服气地抱胳膊看着众人。

    一转眼,四年时间过去了。这天清晨,村长拄着杖,背着手,弓着腰,慢步走进青风家的院子。

    “青大羽,大羽在不在家?”村长站在门口问道。

    “在呢,在呢”。屋里回话间门已打开。

    “村长您来了,快进屋说话。”开门的是个三十几岁满脸胡茬的糙汉子,穿着粗布无袖的褂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条。

    村长进到屋里,看到地上摆着各种木料和零件。这青大羽刚刚正在屋里做捕兽的夹子。屋内一张木桌旁边,青风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卷竹简书在读,看到村长进来,忙放下竹简跑过来拉着村长的手说:“村长爷爷您来了,快进来坐。”

    村长拍了拍少年的头,点了点头说:“青风在读书呢,真乖!”又抬头对青大羽说,“我今天过来,是和你商量,送青风去咱们河西镇的初级学宫修炼的事儿。”

    “哦,村长,不是要在村里读书识字到十二岁才去初级学宫么?”青大羽问道。

    “青风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学习速度比其他孩子快很多,他已经比村里十二、三岁的孩子读书识字多很多了,这次镇里给了咱们村十个名额,青风的爷爷原来是咱们村的护卫队长,几年前荒兽袭村时为了保护村民被荒兽伤了性命,村里理应给你家一个名额,而且我看青风这孩子懂事、认学,将来能有大出息。”村长夸赞到。

    说着村长又摸了摸少年的头问:“青风,你要不要去学宫学本事?”

    “我要!我要!村长爷爷我一直想去,我要练一身本事成为强者,保护咱村不受荒兽伤害,还要给我爷爷报仇。”青风摇着村长的手,满眼兴奋。

    “嗯”村长又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青大羽。

    “都听村长您安排。”青大羽一边搔着头一边憨憨的回答。

    “嗯,好的,那后天辰时在村口等学宫来人接这几个孩子,别迟到。”村长说完,转身出了屋子。青风站在门口望着村长的背影看了许久……

    这初级学宫是武者修行的启蒙之地。在这八荒,孩子们在各自村里读书识字几年之后,优秀者可以被推荐去学宫修行成为武者。其他的孩子会留下来务农或者学些手艺。那武者之路危险多艰,所以青风的爷爷当年没有让青风的父亲成为武者,而是学了木匠和铁匠的手艺。但青风从小就立志要成为武者,青大羽为人随和,比较开明,并不反对青风成为武者。母亲曾坚决反对但最终是拗不过青风。

    天刚蒙蒙亮,父母带着青风就来到了村口,等了一会儿,村长来了,后面陆陆续续又来了几家。大家见面一阵寒暄,看到青风都觉得奇怪,有村民问青大羽道:“青风这孩子不是才十岁么,就要送去学宫?”

    “嗯,村长说可以送过去先试试。”青大羽回道。

    母亲紧紧拉着青风的手,反反复复做着各种交代,生怕疏漏了什么。就在这时,村外森林上空出现了一只大青鹰,越飞越近,到达村口时孩子们都兴奋起来,这大青鹰是极少见的,一个县城也没有几只。对于没有出过村的孩子们来说,能骑上大青鹰是许多孩子的终极梦想。

    那鹰落地,跳下来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村长赶紧过去问好。

    “是这几个孩子?”年轻人问村长。

    “是的,这几个孩子就拜托您了。”村长回到。

    “我们马上出发吧。”年轻人一挥手说道。

    “孩子们拿好包裹快出发吧。”村长回头对几个孩子说道。

    因为荒兽横行,孩子们连村口都没出去过,这次突然要离开村子,去镇里,而且来回交通极不方便,孩子们一两年也回不了一次家,父母自然会担心和牵挂。孩子们纷纷提了包裹向那年轻人走去,其中几位母亲哭出声来。青风的母亲不舍地松开了拉着青风的手,青风看着泪眼婆娑的母亲和欲言又止的父亲跪了下来,给父母磕头,说道:“爹娘你们放心,孩儿定练一身本领回来,你们保重!”说完起身,向大青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