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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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五里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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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雪兰和洛玉兰都重新回到洛氏一族了。

    原本洛雪兰想要带着洛玉兰一起逃跑,但是被洛玉兰拒绝了,说嫁给后羿也是她自己意愿,要以一族为重,并叮嘱洛雪兰回去之后要乖乖听父亲的话,好好修炼。

    最终洛雪兰被洛玉兰说服了,在星河的护送下回到了洛氏一族。

    结果两人刚爬狗洞回去就从小桃那儿听到了最新的消息,说是有穷的领主后羿死了,新领主换成了还未成仙的寒浞,洛氏一族的族长洛云已经派人去河浦城接洛玉兰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洛玉兰回归导致洛云心情大好的缘故,洛云不仅没有责怪洛雪兰砸了禁闭室又一次偷跑的事,甚至还将洛雪兰带回来的星河当做贵客招待了起来,邀请星河一起参加了洛氏一族两天后祭祀洛河的典礼。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祭祀洛河,那是因为洛玉兰出嫁当天洛氏一族的许多人都看见洛河的河水逆流而上,卷起了一条巨大的龙卷,紧接着没过多久安排在有穷各地的探子们就纷纷用传音玉传回消息,将那些消息整合在一起之后得出的结论大概就是有一道水龙卷席卷了河浦城,除洛玉兰所在的宫殿外整座河浦城全都化为了一片废墟,就连有穷的领主后羿也在前往河浦城的途中被水龙卷袭击至重伤,最终不治身亡。

    也正是因此,认为是母亲河因见不得孩子受欺凌而显灵的洛氏一族决定组织一场典礼来祭祀洛河。

    接下来的两天里,洛氏一族全都沉浸在祭祀典礼的喜悦之中。

    只不过不知是何原因,明明同样住在云府里,但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星河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洛雪兰,哪怕星河主动去听雪院找她,也用神识确认了洛雪兰就在听雪院里,但出来接待他的小桃却依旧告知他说是小姐不在院内,仿佛洛雪兰有意避开了自己似的。

    倒是洛玉兰特意邀请星河去自己的院子里做了一次客,聊了会儿天,问了下星河的家世背景。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等参加完洛氏一族的祭祀典礼,星河便与云府上的众人作别,准备离去。

    只可惜当他去找洛雪兰想要告别的时候,小桃依旧是告诉他小姐不在,这让用神识确认了下洛雪兰就在听雪院内的星河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洛雪兰了。

    不过也就在星河即将走出听雪院的时候,洛雪兰又突然跑了出来,叫住了他。

    “星河,等一下!”洛雪兰叫到。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再见我了呢。”星河笑着转过身去看向洛雪兰,只不过这回洛雪兰的脸上带了一块黑色的纱,让人看不清脸。

    “哼!我才懒得见你呢。”洛雪兰轻哼到“只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一下。”

    “什么事?”星河问。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洛雪兰问到。

    “文曲城吧,我想再去那儿逛逛。”星河说到,这点他倒是没有说谎,他想再去逛逛那个文曲典当行,那天他走的匆忙并没有来得及逛完,虽说他买不起,但是不影响他好奇想要去更高的楼层看看。

    “那你可以不用御剑的吗?我想体验一下话本里所说的送别,洛水城南门外的短亭旁有个渡口,我之前就是在那儿坐船去的文曲城,可以陪我走到那儿然后做船去吗。”洛雪兰说到。

    “好。”星河点了点头。

    于是星河和洛雪兰就出发了。

    只不过等两人刚离开云府还没多久,洛雪兰就忽然伸出手,对着星河说道“话本上说送别的时候要牵着手。”

    “还有这种说法?”星河质疑,不过还是牵起了洛雪兰的手。

    而洛雪兰则是连忙说道“我哪知道,反正话本上就是这么写的!”

    就这样两人手牵着手又走了一小段路,原本一直低着头默默走着的洛雪兰忽然叫了星河一声“星河。”

    “怎么了?”星河并没有转过头,而是直接问到。

    “没事。”依旧是低着脑袋,洛雪兰轻声说到。

    然而就在又走了近五十步之后,洛雪兰又忽然叫了声“星河。”

    “怎么了?”星河又问。

    而洛雪兰还是如同先前那般轻声地回了句“没事。”,并在又走了一小会儿之后又叫了声“星河。”

    “怎么了?”星河也同样不厌其烦地又问一次问到。

    不过这回洛雪兰说的不是没事了,而是说了句“我在想东西。”

    “想什么?”星河问到。

    “话本里说送别的时候会觉得五里短亭的路程变长了,我在想是不是真的。”洛雪兰说到。

    “我们还没出城呢。”星河说到。

    “我知道。”洛雪兰低着脑袋说到“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走出这种路变长的感觉。”

    “那有感觉变长吗?”星河问到。

    “没有。”洛雪兰回答到“果然话本都是骗人的。”

    “是啊。”星河抬头看了眼前方的路,星河也同样说到。

    这之后两人便都不再言语,就这么手牵着手走出了洛水城,顺着城外古道朝着五里外的短亭走去。

    “你去完文曲城之后要再去哪里?”在古道上走了一小会儿之后,洛雪兰问到。

    “不知道,走哪算哪吧。”星河说到。

    说完两人便都沉默了。

    “修炼难吗?”又过了会儿,洛雪兰忽然又问。

    “难。”星河说到。

    随后两人就又沉默了。

    就这样,两人一会儿沉默,一会儿讲上一到两句废话,就这么手牵手肩并肩地在古道上走着,最终来到了渡口旁的那个短亭。

    此时的渡口处刚好停着一条渔船,洛雪兰松开星河的手小跑了过去,给了船上的渔翁一块完整的下品灵石,让他待会儿载着星河去文曲城。

    之后洛雪兰便拉着星河来到短亭内的石桌旁,从纳戒中取出一个酒壶和两个酒杯,一边往酒杯里倒酒,一边说道“我看话本上说送别的时候要准备践行酒,这是我从我爹的地窖里偷出来的酒,我来之前热过了,酒壶是特制的,可以保温。”

    看着认真倒酒的洛雪兰,星河忽然觉得有点可爱,于是说道“你是打算带着面纱喝吗?摘了喝吧。”

    听到这话的洛雪兰身子忽然一僵,不过还是说了声“好。”,放下了手中的酒壶,摘下了黑色的面纱,并在注意到星河的视线之后低下头轻声地说了句“别看了,丑……”

    “不会啊,我觉得很漂亮。”看着洛雪兰那多了一道疤痕的脸,星河毫不犹豫地说到。

    “真的吗……”洛雪兰缓缓地抬起头来。

    “当然是真的。”星河点了点头,他说的是实话,他觉得洛雪兰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尤其是那颗纯粹的心。

    至于洛雪兰脸上的那道疤,那道因星河自己无能才导致她留下的疤,又怎么会不漂亮呢,因此星河又补充道“真的很漂亮,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那种。”

    “哎呀,我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喝酒,赶紧喝酒!”洛雪兰红着脸把一个酒杯递到星河面前,然后自己也赶紧拿了另一个酒杯一饮而尽。

    紧接着她就喷了。

    “噗!呕……咳!咳!!真难喝!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喜欢喝这个啊!!”将口中酒喷到地上的洛雪兰皱眉说到。

    “可能因为你还小?”星河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小了,来年就二八了!”洛雪兰抬起头来,气鼓鼓地看向星河。

    “好好好,不小了。”星河放下酒杯笑到“既然践行酒也喝了,那我差不多该走了,你也别太相信话本上写的,没事也别乱偷跑了,努力修炼,完成炼气化神之后再用自己的眼睛亲眼去看吧。”

    说完星河便转身朝着渔船走去,但也就在星河即将上船的时候,洛雪兰又叫住了星河,问了一句“那个,你之前说我和你的义姐很像对吧,真的很像吗?”

    听到这话,星河停下脚步回头转过身看了看洛雪兰,又想了想洛红姐,随后笑道“不像,一点都不像。”

    听星河说完,洛雪兰也低头笑了,随后又抬头来,笑着和星河说了句“喂,你把手伸出来一下。”

    “怎么了?”星河有些疑惑地将手伸了出去。

    而洛雪兰则是一路小跑到星河身前,然后在星河有些疑惑的目光下抓起星河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了上去。

    “我靠又咬!!你真的是属狗的吗?!”星河惨叫到。

    “哼!”洛雪兰得意地松开了星河的手,轻哼到,随后摆了摆手,转过身背对着星河说道“好啦好啦,本小姐体验完送别了,你赶紧走吧,我就不送了。”

    而星河则是揉了揉被咬的手,上了船,告别道“那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再接着,被渔翁解开了绳索的渔船就顺着河流慢慢地飘远了。

    只不过洛雪兰并没有转过身去目送渔船离开,而是保持着背对河水的方向,她不想让星河看见她流眼泪的样子。

    一阵风吹过,渡口旁的几棵杨柳树沙沙作响,也就在下一秒,原本背对着河水的洛雪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忽然转过身去,双手捂做喇叭状,大声地叫喊道“喂!星河!我会好好修炼的!会修炼成仙的!所以,等我……”

    目随渡口远,船摇橹不休。夹道徐行万仞屏,悠悠破水渔者舟,惊,歌扰河鸥。

    日沉暮渐霭,炊起烟袅柔。只影孤身五里亭,余温末散半壶酒,听,风吹杨柳。

    洛雪兰最后的那句等我说的很轻,她也不确定星河是否能够听见,但实际上已经完成了炼气化神的星河听见了。

    也正是因此,看着站在渡口处的洛雪兰,以及因洛雪兰突然叫喊而被惊起飞天的几只河鸥,星河很想回应一句我等你,但是最终他还是没能张口,只是再次举起手挥了挥。

    他不想与人留下约定,尤其是一个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约定。

    毕竟迟早有一天他是要去瑶池复仇的,去找那个修仙界内最强大的势力之一复仇,他不想再因自己而连累到任何人了。

    而岸边渡口处,看着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不见的船影,洛雪兰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也就在这时,洛玉兰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将哭泣着的洛雪兰抱进了怀里。

    “姐,话本上都是骗人的,说好的短亭路程会变长呢,明明变得更短了,怎么还没回过神就走完了……”将整个脑袋埋进洛玉兰的怀里,洛雪兰一边大哭一边说到。

    “我的傻妹妹……”洛玉兰轻轻叹息的同时用手轻柔地抚摸着洛雪兰的后背,任由洛雪兰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裙。

    就这样不知哭了多久,洛雪兰忽然抬起头来,对着洛玉兰说道“姐,回去之后我想去祖地闭关。”

    “好,我去和父亲说。”洛玉兰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洛雪兰的脸,又问了句“话说雪儿你脸上的疤真的不打算让族中的药师们给你治疗吗?”

    “姐你不是也没治吗?等我修炼成仙了,我们一起治!”洛雪兰抬头看向洛玉兰的脸,如是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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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河上方的天空,洛秀微正脚踏虚空站在上面,看着下方正在河面上顺流前行的渔船。

    “真有点好奇你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看着渔船上的星河,洛秀微自言自语到。

    “不过可以的话,之后还是别再见面了,毕竟下一次再见的时候估计就得要拼个你死我活了吧。”如是说完,洛秀微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这片天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