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等到了早上六点，掐着表，开始使唤起了郑百马。

    “这是要干什么啊。”

    杨泛的要求是沙发和茶几搬开，给客厅腾出空间。

    “嗯，给你弄点好东西来。”

    “什么啊。”

    “沙包。”

    魔法是用以厮杀，以此谋求生存的工具，就像练枪需要靶子一样，练习魔法也不能缺少一个目标。

    “啊？”

    显然郑百马没有联想到这一层，只是按照杨泛的要求照做。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杨泛满意地点点头，从自己的房间中取出了一些东西。

    一罐血，一块形态方正的黑色骨头，还有几根蜡烛。

    “怎么，你还想召唤恶魔啊？”

    “要知道，恶魔怎么打都不会死，如果能抓起来的话，可是相当完美的沙包呢。”

    郑百马其实更好奇召唤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杨泛倒好，直接开始畅想起抓住恶魔后的使用方法了。

    “是.......是吗？”

    “对啊，不死不灭的特性，很方便吧！”

    杨泛似乎把用途给搞错了。

    杨泛将玻璃罐子打开，浓郁的腥臭味瞬间涌出，充斥整个客厅。

    不只是客厅，就连一直在书房里玩游戏的奚萍笙都闻到了，掩着鼻子走出房门，向两人不满地抱怨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召唤恶魔。”

    杨泛此时已经将罐子合上，屋子里的血腥味大概很快就会散去。

    “欸，他自己要求的吗？”

    恶魔的现界难免会带来混乱，用脚想都知道这种恶劣的行径只有可能是杨泛干的，所以才向郑百马求证。

    “嗯，杨泛说要给我找个沙包用。”

    “真是的........”

    既然是杨泛做的决定，奚萍笙也不好说什么，干脆就站在稍远的地方，老老实实看戏就行了。

    “哦，对了。”

    自从郑百马带着行李回到杨泛家里，不是在收拾客房就是在看奚萍笙玩游戏，杨泛似乎也在忙其他事情，总之，这件事被拖到了现在。

    “.........就是，有件事，你们都给我出出主意吧。”

    根据昨晚的见闻，郑百马把关于乙肆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虽然之前郑百马已经向杨泛说过这件事了，但两人都没有把她当回事。

    这次，乙肆明确了自身能够读心，并且极有可能拥有类似于预知未来的能力，以及她认识一对催眠师夫妇。不论如何，郑百马都必须要把这件事通告给这两位行家。

    “女鬼.......分得清魔法师和术士，有些难以置信。”

    杨泛还是不甚在意，闷头画着召唤阵，与好奇心有些旺盛的奚萍笙处于显而易见的两个极端。

    不需要郑百马主动发问，奚萍笙就主动开始讲解起来：“虽然魔法师这个职业的古老足以和语言与文字相提并论，但真正把魔法师与术士做出区分的说法则是在近现代才诞生的，况且，由于魔法界并不存在什么‘权威’所以这种说法也并不被大众所接受。”

    也就是说，“传统魔法”与“现代魔法”的区别，“魔法师”与“术士”的区别。都只是一种说法，并且是一种没有得到广泛认同的说法。

    既然如此，乙肆的身份就成谜了。

    “那个，我说一下。”

    杨泛已经用血液在地上画好了一个五芒星法阵，重新站起身来，加入了对话。

    “你们说的事情，我大概是知道的，不过........”

    他将蜡烛放在五芒星的边角上，逐一点燃。

    “你们想要插手的话，最好自己去调查，而不是听我的说法。如果你们能够接受最后的真相的话，我再帮助你们也不迟。”

    “又来了，又开始吊我们的胃口了。”

    见到杨泛这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奚萍笙双臂抱胸，语气间只有无奈的放弃。

    “不调查看看吗？”

    “哈，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太多了。没有社会资源，没有空余时间，线索也相当模糊，你怎么调查啊。”

    对于郑百马的问题，奚萍笙直接搬出残酷，给他浇了冷水。

    “杨泛........”

    “嗯，小萍说得对，放弃好过尝试。”

    “唉。”

    两头碰壁的郑百马彻底没了办法。

    “不谈那个了，你们都过来点，我要开始召唤恶魔了。”

    总之，这件事就被杨泛随意地揭过去了........

    .........

    与此同时，地狱之内。

    “我说啊，梅菲斯特，我们有多久没有见到召唤恶魔的法阵了。”

    相比起说话的无名恶魔，他身旁的这位恶魔显然更具知名度。

    ——梅菲斯特，曾诱骗浮士德的梅菲斯特。真切的存在于世界之中，让人无法区分诗剧与现实。

    “有诈啊.......现在的人类，居然还知道召唤恶魔的法阵，应该是教会里的魔法师所为吧。”

    虽然并不绝对，但现在能召唤恶魔的人，基本都是不需要与恶魔交易的魔法师，以狡诈著称的梅菲斯特不可能不知道这点，所以才迟迟没有响应召唤。

    “魔法师和你谁更强啊？”

    “这个嘛.......”

    梅菲斯特的笑容中不受控制地溢出自信。

    “如果是千年前的魔法师，那可能会有点棘手。”

    “你会输吗？”

    “会赢的！”

    在梅菲斯特的带领下，这两只倒霉恶魔响应了召唤。

    ..........

    在遥远的人类社会，一处任何探测器都找不到的公寓内，便是梅菲斯特与无名恶魔的所在之地。

    “所以.......”

    看着杨泛轻而易举地将两只恶魔制服，郑百马大失所望。

    “就这？”

    按照他的想法，杨泛会用些魔法来将恶魔给控制住，没想到现实比想象更加简单。

    简单来说，杨泛拿了一条锁链，随便找了一个恶魔视野范围外的角落里蹲着，当两位受害者响应召唤，出现在法阵中的一瞬间，杨泛便冲上去，迅捷且利落将他们捆在一起。全程没有魔法，没有争斗，没有意外。

    “对啊，不然你要怎么样。”

    杨泛随手提起锁链，将两只恶魔丢到墙边，看那样子，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喂！你们！快给我放开。”

    被粗暴对待的无名恶魔粗暴地插入了对话，嘴与身体都不留余力地挣扎着。

    直到被杨泛赏了几拳，它才安分下来。

    不只是制服恶魔的过程，就连恶魔的形象都让郑百马有些失望。

    它们啊........就像是由看上去像肉馅的碎肉组成的人形玩偶，最外层裹着一圈黑雾，脸部则是由类似于简笔画之类的白色线条组成五官，从外形上看，两只恶魔相当难以分辨，只是依稀能体外黑雾的浓度判别强弱。

    用郑百马的感觉来形容——虽然有些无聊，但是看上去比较可爱，也比较可口。

    “呵呵呵........你们很有意思呢........”

    身体完全被黑雾包裹的梅菲斯特接过了话茬，目光在屋内的三人中流转。

    “嗯.......一个‘魔法的克星’，一个‘门童’，还有........呵呵呵，还有一个魔法师........”

    作为善于欺诈，洞察人心的恶魔，它用极短的话语分别概括了郑百马，奚萍笙，以及杨泛三人的特点。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本大爷乃梅菲斯特！魔鬼梅菲斯特！”被锁链绑得结结实实的梅菲斯特露出了有恃无恐的大笑，随后用那张简笔画脸挤出出狰狞的表情“我，梅菲斯特，投降了！求你们饶我一条命吧！！！”

    用着不符合现状的自信语气，说着相当符合现状的话。这样的光景，恐怕只能在魔鬼身上看见吧。

    三人两魔之间的空气凝固了好一会，直到奚萍笙开口：“这真的是诱骗浮士德的那位梅菲斯特吗？不会是黑粉吧.......”

    “说你呢，你是不是那位在《浮士德》诗剧中诱骗浮士德，最后被天使与上帝击败的梅菲斯特费勒斯！”

    作为一个魔法师，杨泛把一个催收高利贷的混混形象表演得淋漓尽致，大有几分本色出演的意味。

    杨泛倒是不怕恶魔说谎，毕竟恶魔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接下来的命运就只有给郑百马好好做沙包这一条路。

    如果恶魔真的不听话，杨泛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

    虽然它们没法死亡，不过还是会感觉到痛苦与寂寞。综上，只要把他们填进水泥里，然后找个海湾丢掉就好了。

    从心境到神态上都完全贯彻了黑道精神的杨泛将目光移开，询问起另一只恶魔。

    “它是梅菲斯特，你呢？”

    这只恶魔看上去就弱了不少，有些稀疏的黑雾只能勉强覆盖在身体表面。如果梅菲斯特身上的黑雾类似于长袍的话，它身上的黑雾就只能算是紧身衣了。

    “我吗？我没有名字。”

    之前被杨泛两拳打沉默的恶魔倒是听话了很多，没说半点多余的话。

    恶魔的名字通常都是由人类命名，恶魔通常来说也会因为图方便而使用人类所给的名字，像是它这样的出于各种原因没有名字的恶魔很多，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郑百马。”

    “啊，在。”

    两只恶魔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由衷的感觉到无聊的郑百马甚至玩起了手机。

    “梅菲斯特也算有头有脸的恶魔了，就拿他当沙包，另外一个就当酬宾活动送的，没问题吧。”

    “哦，我都行。”

    听着他们两人的交谈，梅菲斯特作为一个不死不灭的恶魔，第一次感受到了性命垂危般的危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