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第三杯酒
面对素还真的问题,白玉衡思索了一会说道:“你刚刚的问题不是很具体。”
“阻止灾祸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自根源上阻止灾祸降临,另一种则是在在灾祸降临后设法解决。”
“鉴于你问题不够具体,白某也就择一进行回答了。”
“无需你付出什么,真到了那一天,那边不会放过平安客栈,同样白某也无能置身于事外,这个答案素贤人可还满意吗?”
听到来自于白玉衡的答案,素还真先是一愣,随后又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这么看,倒是素某看低了先生。”
“也不算看低,不过伱要是让我出手阻止浩劫降临的话,那付出的代价可就不一般了。”
“先生这么说,劣者倒是更好奇了。”
说话间,素还真已经第三次端了了酒杯,这一次素还真再激三分元功,但端着酒杯的手,仍旧在不住的颤抖着。
“啊!(素还真,你无事吧?)”
叶小钗看着素还真不住颤抖的手,眼中露出关切之色。
感受到友人的好意,素还真轻声一笑,安慰说道:“放心吧,三杯酒罢了,劣者还喝得下,就是可能得劳烦你送劣者回琉璃仙境了。”
“啊!(我知道,你当心。)”叶小钗点了点头,便放弃了劝阻的想法。
素还真看着因手不断颤抖,而微微泛起涟漪的酒杯,脑中同时也在构思着第三个问题。
“吨吨吨……”
第三杯酒,倾刻入喉,比第二杯酒来的更烈,量也更多。
这一回,不待饮毕,素还真的手便摇摇晃晃的,下一刻,酒杯便脱手而出,白玉衡见状连忙闪身接下。
毕竟是客栈的财产,经不得半点的伤损。
“啊!”一旁的叶小钗见素还真酒醉将倒,连忙一个闪身将素还真搀扶住,只见后者白皙面庞上此刻尽是因酒醉而泛起的红晕,一身的酒气,哪里还有方才风采超凡脱俗的白莲之态。
“放心吧,他并无大碍,只是要醉上一场罢了。”不知何时,白玉衡已经展开了扇子,慢悠悠的说道。
“先送他去人字间躺一会儿吧,这般醉态,万一路上被人截杀了,白某可是相当的怕麻烦啊。”
“啊!(多谢!)”
白玉衡挥了挥手,叶小钗便背起素还真,在佾云的引导下往客栈的客房而去。
……
……
“吾,这是……”
迷蒙意识,犹在客栈后院,犹在以酒为赌,只为使天下苍生,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能在浩劫降临时,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然而,如今这却是……
眼前的场景从朦胧到清晰,素还真方才觉察自己原本的酒意醉意竟然飞速在消散,再看,却是整个人踉跄倒退几步。
“这是!”
湖水宁静,映天上明月倒影,四周一片寂静。
一条道路自岸边延伸一直到湖中心,赫见一座池庭水阁静静安置其中。
而此刻素还真,便在这条通路的中间。
“不夜天?!”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景致,熟悉的记忆,在此刻再度涌上素还真的脑海心头。
昔时情,昔时恩,昔时亏欠,昔时憾恨……
纵然是经历过再多风波的清香白莲,此刻也仍是止不住的泛红了眼眶。
而就在此刻,不夜天内,熟悉诗号响起,熟悉的琴声启奏,素还真再难压抑心中澎湃的情感。
“朱雀挥洒三波水,丹青真假分不清,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采铃,是你吗?采铃啊!”
脚步匆匆,唯恐稍迟稍慢,便再难见到此生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这一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大慈大悲的素贤人,也非是那一肩担起万般责的清香白莲。如今的他,只是素还真,是风采铃的夫君。
“采铃,采铃啊!”
不夜天,含愿台,纤手拂琴弦,奏乐声,黄衣随风飘舞,水袖亦见荡然,声声琴韵,声声歌语,字字句句,尽数敲击在素还真的心头。
“采铃,是你吗!”
数十步的距离,最终却停了下来,不敢置信,不敢再上前,唯恐惊破眼前一切。
倘若这一切真的是酒醉后的一场梦,那此刻,惟愿这场梦,能够来的更长,更久一些。
“还真,许久不见了。”
琴曲罢,歌声罢,那一席黄色宫装的靓丽身影缓缓起身,嘴角带着微笑。
“你看起来,比当初,更为疲惫了。”
“我……我……”
千般言语,尽在心头,此刻,却不知从何说起,多谋善辩的素还真,终有一日,也有语塞之时。
“你,无需这般。”风采铃看着素还真,眼神中隐带着几分心疼,柔声说道:“答应我,好好照顾续缘,莫再让他涉足江湖,经历诸般凶险,好吗?”
“……好,好。”
“还真,这么多年,你太累了。”
“我知你胸中抱负,但也希望你,能够爱惜自身。”
“好好照看自己。”
……
声声句句,尽是生前未曾出口的嘱托,尽是夫妻二人不曾有过的话语。
那是曾在深夜,无数次千回百转的泣泪和思念中,都不敢奢想的画面。
“采铃,你怪我吗?”面对着此生最大的遗憾,素还真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风采铃闻言,摇了摇头:“还真,选择你,风采铃此生,从未后悔。”
“啊!”
一声从未后悔,一声长叹,只见周遭场景如沙瓦解飘散,连带不远处的倩影,亦随之渐渐迷蒙难以辨识。
“采铃,采铃,采铃啊!”
再睁眼,入眼是全然陌生的屋顶,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头疼之感,以及一句慢悠悠,随意的话语。
“看来,素贤人做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梦。”
“是……”素还真看向声音源头,只见房间的角落中,一席白衣,扇子上“没结婚”三个字尤为醒目。
“白先生。”
“放心,我也是算着时间进来的,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让先生见笑了。”
“至情至性,何来见笑呢,至少说明素贤人,还依然是人,不是吗?”
“哈。”素还真侧过头,看向旁边案上摆放的那一个酒杯。
“敢问先生此酒何名?”
白玉衡闻言一笑。
“这酒,有着一个和它的风格全然不同的名字。”
“今生已知前生事,三生石上留姓氏,不知来生她是谁,饮汤便忘三生事。”
“此酒名为,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