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苦境说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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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天上之棋

    天十三觉,心武棋会三棋尊之一的盲棋尊,性格拘谨沉稳、泰然自若,颇有一代宗师之风范与修养。擅长下盲棋,武功修为难以斗量,口中说出之话言简意赅,富含人生哲理,因而也被美誉为心武棋会一道推不倒的墙。

    在心武棋会之中,那位棋中之邪若是天,那天十三觉无疑便是棋会之中,唯一的那天下第一。

    能够让天十三觉从心武棋会来到平安客栈的,只有也唯有那位棋邪。

    “名不虚传。”天十三觉开口说道。

    世人皆知,平安剑仙天机神算,身在客栈之内,却能洞悉天下之事,通晓世间秘闻。

    心武棋会虽在弈界有着非同寻常的名声,但毕竟只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在武林中也没有什么赫赫有名的事迹。

    唯一的传说,也已经是久远之前,且大多只在西武林传播。

    即便如此,眼前人依旧能一口道破身份、来历、目的以及指使之人,如非有着笼罩着整个苦境事无巨细的恐怖情报网络,那天机神算,便成了唯一的解释。

    而无论何者,都担得上天十三觉的一声赞叹。

    白玉衡紧跟着又来了一句:“来一局?”

    天十三觉闻言,面色一滞。

    神演棋帖,象征着一份资格。

    这份资格,即便是在心武棋会中都弥足珍贵。

    而他,为了这个资格,更是应允守护心武棋会三百年。

    如今那人送出了这份棋帖,代表了他的认可,却不代表天十三觉的认同。

    一剑斩群雄,固然体现了白玉衡的修为超凡,但棋,与剑,终究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因此早在前来平安客栈之前,天十三觉便做下决定,要与白玉衡对弈一局。

    只是如今话还未出口,分明便已被白玉衡识破。

    “读心?”

    “不过是出于了解。”白玉衡答道:“了解一个人的性情,便很容易猜测他的想法,就如同下棋一般。”

    “受教。”

    “请落子。”

    一席白色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适飘逸,面对号称心武棋会高墙的天十三觉,白玉衡从容自若,竟是主动让出先手。

    “请。”

    话语落,真气激荡一瞬,白玉衡手中折扇随手一指,天十三觉又是凝聚真气凭空一点。

    两人对弈的过程落在一旁的绝情书眼中,只能感觉到二人互相之间皆有真气流动运转,隐约间仿佛二人之间真有一张棋盘以供二人对弈。

    绝情书本身亦是会棋之人,但也勉强只记下了前面三十余手,再往后便难以跟上进度。

    “盲棋之争,争得便不止在棋力高下,还有二人的记忆力。”

    “天十三觉既以盲棋称尊,棋力必然非同一般,但……”

    绝情书的目光落到白玉衡身上,转眼之间白玉衡与天十三觉已过七十余手,二人落子仍旧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代表二人犹能记住棋盘上发生的一切。

    这般的算力和记忆力,绝情书自问难望向背。

    眨眼又是二十余手,天十三觉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但白玉衡仍如一开始一般,随着天十三觉每落下一子,白玉衡立即又能跟着落上一子。

    如此往复,绝情书清晰的感觉到,天十三觉落子的动作越来越慢,甚至到了需要停下来思考片刻的地步。

    而随着棋局的推进,天十三觉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至——

    “第一百五十五手,吾输了。”天十三觉淡淡言语道,衣袖浮动,绝情书只感觉在天十三觉和白玉衡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好一式大雪崩,天十三觉受教。”

    “身具如此棋力,盲棋尊亦是当世罕有。”

    “哈,当年吾遇万变棋宗,明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后又遇棋邪,本以为他之棋已是当世顶尖,想不到顶峰之上还有一人。”

    “哈,在白某看来,棋也好,剑也罢,从不曾存在所谓顶峰的说法,有的只是攀上高峰后,所见的无垠大海。”

    “无垠大海吗?”天十三觉若有所思,拱手道:“天十三觉受教。”

    “此神演棋帖,请先生收下。”

    “辛苦了。”

    白玉衡摇着折扇,一旁的绝情书见状上前,替白玉衡接过了棋帖,白玉衡拿在手中,眼中流转兴味之色。

    “烦请先生回去后,代白某向纵横峰上那位带个话。”

    “先生请说。”

    “首先是场地,谪仙、棋邪下棋,总不能还以方寸棋盘,以纵横峰与平安客栈为两点,延伸开来,行天上之棋如何?”

    天上之棋!

    仅仅只是第一点,天十三觉便听得心头剧震。

    纵横峰位于西武林,与平安客栈的距离延伸而出的棋盘,跨山越海,千里尚不足为记,如此大的棋盘棋子又岂会小。

    如此,比拼的不止是棋力,更有二人之间的根基。

    若是根基稍薄一些,根本不足以完成这一局大棋。

    这才是真正的以天地为棋盘,单单想到如此,天十三觉便感到心头澎湃,这一局,这一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错过。

    “这一点,天十三觉会如是转达,先生既说了首先,那想必还有第二?”

    “是啊,第二的话,输的人答应胜者一个不违背自身道义的不过分要求如何?”

    “此事吾会转告,但好友是否答应……”

    “他会答应的,放心。”

    白玉衡笑眯眯的说道:“就这两个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有劳盲棋尊转告此二事了。”

    “天十三觉一定将话带到,请。”

    “有劳。”

    天十三觉转身离去,即便是绝情书都能感觉到,这位老者身上,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有如波浪一般翻涌不止的内心。

    或许唯有真正视棋为痴之人,方才能明白这一局对弈,对于棋界的意义。

    “棋邪的那一个条件,很重要?”

    绝情书了解白玉衡,他不会去做无关紧要的事。

    “也不能说很重要,不过会很有趣。”白玉衡回答绝情书道。

    赢了棋邪,让棋邪去找巧天工认错说明当初的真相……

    这种事情,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思考,毫无疑问都是很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