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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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秋天不悲

    若要问哪个季节的黄昏好看,我觉得是秋天的黄昏是最为好看的。

    秋风落叶悲歌起,落日黄昏欢乐来。

    往青云县城的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慢悠悠的前行,似乎并不着急赶路,也并不想趁着夜幕降临前进入城里。

    一位长相憨厚的男子,哼着不知名小曲,喝着上好的青康酒,配上花生米,望着这落日黄昏却感受不到它的悲。

    男子身后放了一把剑,很大的一把剑,你见过一眼便可认得一辈子的剑。

    这个人就是梅左。

    从朱大人那拿到一千八百两赏银,此刻梅左已经是个小富豪。

    只要你有本事,从贫穷落魄到小康富裕,就是一夜的时间。

    这辆马车是李嘉诚送的,梅左故意挑了辆最旧的,在他看来财不可外露,能装穷点就尽量装穷点,免得让人打主意。

    但是拉车的马却是价值不菲,这可是李嘉诚让人精心挑选出来的,耐力好,好喂养,性格温顺,梅左起先是拒绝的,只是在李嘉诚和李倩软磨硬泡才说服梅左收下。

    李嘉诚给银子梅左不要,他认为官府的赏银才是自己应得的,拿自己该拿的,不该拿的送也不能要,这是他的人生观。

    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花得才安心,这句话是梅左死去的师父教的。

    武夫无德如牛羊无异。

    见梅左不要银子,李嘉诚不愧是个生意人,脑子很是灵光,直接送的酒和干粮,对于这些东西。梅左却乐意接受,没办法吃货便是如此。

    有了银子,梅左在鸡湖镇里买了不少家当,一把上好的大弓,锅碗瓢盆,衣鞋伞囊,还有各种香料油盐。

    不仅如此,梅左还特意去聚源楼学了好几天的厨艺,李嘉诚对这个梅大侠好气又好笑,李倩却是夸他真性情。

    吃货不会厨艺,是何等的悲哀啊!这个问题梅左深有体会,这山中河里那么多的野味,多好的食材,可惜梅左厨艺不精,每次做的野味都难以下咽。

    在李府呆了五天,梅左实在是觉得百般无聊,就和李嘉诚和李倩作了道别,梅左本是游子,他的家就是这一片江湖。

    以江湖为家,这是游侠的态度。

    “咦……”

    梅左跳下马车,拉着马车入了林里,找一个宽阔处,解下马套牵着马到一旁草多的树上绑着。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梅左环望四周,摸了摸马便提着木桶打水去。

    回来时,梅左还顺手抓了只肥兔子,连皮毛内脏都去除干净,给马儿喂饱水,就开始搭火烤兔子。

    梅左从车上拿了些调料下来,顺便打了一壶青康酒,此刻天已经黑了。

    腌制好的肥兔子在炭火中灼烤,逼出了肥油落入火中发出吱吱声,梅左学着聚源楼的厨子,手里转着肥兔子的速度要均匀,这样受热才均匀,每隔一段时间还要上油,防止烤焦。

    世间万事,想要做好,都得花些功夫和耐心才可以,成功的路上从未有捷径。

    梅左闻着这香气口水的唾液也是吱吱冒出,但这火候还没到,肥兔子还未熟,只能喝一口青康酒来解解馋。

    又过许久,梅左会心一笑:“终于熟了!哈哈!”,此刻的兔子在炭火的照耀下,全身金黄,很是诱人。

    拿过来深深一闻:“香,真香,我的厨艺又进步了。”

    扯下一只后腿,梅左一口的咬上去,满足感和自豪感浮现在脸上,外面焦酥,里面细嫩,肉质不老,肥而不腻,配上美酒,好一个爽。

    正当梅左吃得正香时,林子里传来异响。

    梅左根据传来的响声,就判断出其具体方位。

    林子里有人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人,而且功夫不俗,像是个高手。

    梅左继续扯下另一边兔子肥啃着,哼起小曲,好不快活,似乎并不把人放在心上。

    “嗦…”

    就在这时,林子里跳出一人来,离梅左只有一丈远。

    梅左抬头望了一眼,此人长得一双鹤眼,鹰鼻,头顶无毛其下有毛。腰上插了一条骷髅短棍,三尺长,全身乌黑如炭却光亮如珠,像是打了一层腊般。一身素衣,还背了一把葫芦,全身约六十来岁的模样。

    此人眼睛死死的盯着梅左手中的兔子,梅左一看,想:“原来是来抢吃的,那还得了,碰到同道中人了。”

    梅左鸟都不鸟他,埋头苦干起来,此人见状,大喊道:“小子,口下留情,给我留一口。”

    一步便踏到梅左跟前,又喊道:“小子,给我一口。”

    梅左转过身来,继续啃食手中的烤兔子,并不理会他。

    此人怒道:“你不给,我便要抢了!”右手伸出擒住梅左握住烤兔子的左手,左手拍向梅左的胸膛。

    梅左运力右手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响起,此时无招胜有招,内功的比拼,梅左并没有落入下风。

    梅左大喝一声:“哈!”

    站了起身,左手用力把烤兔子往口中送来,似乎想继续吃,果真是个吃货。

    此人见状,喊道:“小子,有些道行啊!但你想在吴爷我手夺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同时右手用力将烤兔子往自己口中送。

    此人忽然往后一撤,借着梅左的推力将烤兔子往自己口中送,张开大口便咬了上去,他的这一口顶得上梅左的两口,是可忍孰不可忍,梅左灵机一动,竟然往烤兔子上吐着口水。

    “我看你还吃不吃,竟敢抢财爷我的食物。”

    正嚼着的秃头老者却不以为意,梅左右脚发力往前一冲,也咬上一口。

    此人竟也不嫌脏,也往上吐了口水,又使出一招“鲤鱼出水”咬到一咬烤兔子。

    双方斗过你来我往,你一口我一口的,烤兔子很快就所剩无几,只有一只兔子头是完整的。

    梅左秉着天朝国人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往后一撤力,退出两步,此人失心重心,向前摔了出去,眼看要摔倒,此人使出一招“水中捞月”又站了起来,拿着兔子在啃。

    梅左过去拿起酒壶喝起酒来,并不想理会这个秃驴。

    刚喝完一口,此人又来到跟前,奸笑道:“小子,你这酒挺香的,给我来一口。”

    梅左道:“一口酒,一钱银子。”

    老头道:“行,就一口酒一钱银子,嘿嘿…”

    梅左忽然想到,刚刚这个秃子一口肉胜过自己两口肉,急道:“说错了,是一口酒二钱银子。”

    老头骂道:“小子,君子一言九鼎啊,你怎么言而无信呢?不是说好的一钱银子一口酒的?”

    梅左缓缓道:“那是别人,你可不同,再说,你看我像君子吗?”

    老头问道:“我又有何不同?”

    梅左辩解道:“你一口胜过其他人两口,我有说错吗?”

    老头一愣,满手是油的右手摸着脑袋,顿时又光亮几分,缓缓道:“嘿嘿!好像是这个理儿,”

    梅左伸出左手来,做了天朝国人都懂的手势。

    不知道是不懂,还是装糊涂,老头缓缓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看不明白啊…”

    梅左道:“不明白?”

    老头道:“确实不明白。”

    梅左道:“那你这酒就甭喝了。”

    老头问道:“为啥?”

    梅左怒道:“为啥?我问你,天会掉馅饼吗?”

    老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喃喃道:“我活了六十五年,从未见过天会掉馅饼,倒是见过天会下刀子,要人性命的刀子。”

    “那不就得了,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这酒不卖了。”梅左摆了摆手,走过马车上坐着。

    老头似乎着急了,连忙跟了过去,急道:“你刚刚说卖,现在又说不卖,你这不是耍我?当吴爷我是白痴不成?”

    梅左喝了一口酒,斜看他一眼,喝道:“你不给银子,我怎能卖酒与你?赔本的生意我可不做。”

    老头一听,眉头一皱,喝道:“小子,你何时问过?从头到尾你也没问过老夫啊!”

    梅左一愣,他确实没问过,可他刚刚做个那个手势,天朝国除了傻子不懂,正常人都应该懂的,梅左跳下马车,围着秃子看了起来,连转两圈。

    梅左心里暗道:“此人莫不是傻子?看这模样,像是练功走火入魔,脑子坏掉了,六十多岁,头都秃成这样,莫不是练的铁头功,把脑子砸坏了…”,

    老头很不耐烦,急道:“小子,你看啥,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怡香楼里大把女人给你看,快点把酒拿来。”说完伸出右手。

    梅左摇了摇头,喃喃道:“哎呀!你也是个可怜人,罢了罢了。”摇了摇壶中的酒,奸笑道:“这酒,我就不收你钱。”

    梅左扔了酒壶过去,老头右手接来便喝,往嘴一倒,只有一口酒,用力拍几拍,又掉了几滴下来,连忙伸出舌舔着。

    老头舔着嘴唇,望着梅左笑道:“嘿嘿,小子,还有吗?再给我些。”表情很是谄媚。

    梅左一看,咬牙皱眉,摊了摊手,示意没酒。

    老头道:“小子,你这酒不错,哪儿买的?”

    梅左刚想说鸡湖镇,突然灵光一现,淡淡道:“梅子镇买的买的,你想喝,可以去哪儿买,报上我的名字还可以优惠。”

    老头道:“当真?”

    梅左道:“爱信不信。”

    老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哦…左梅前。”

    老头道:“我怎么看你都不像缺财的人。”

    梅左一听,笑道:“单凭一眼就判断出人的一生命运财富,未免太儿戏了!”

    老头摸了摸头,缓缓道:“你说的好像有理。”

    把酒壶丢给梅左,笑道:“小子,你武功不错,今天没空与你切磋,等我办完事再来找你,让你领教一下我的棍法,后会有期。”

    说完便往南而去,梅左摆手喊道:“再…也不见。”

    人已经不见踪影。

    “此人行为古怪,刚刚和他对上一掌,内功修为很深厚,实力已在我之上,但他对我却没恶意,这么晚去办事?能办什么事…”

    深秋好入睡,一觉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