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相见
“拾盈,你醒醒!”
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拾盈睁眼,却发现身侧空无一人。
她坐起身,揉揉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依旧没有半分人影。
正当她怀疑自己出现幻听时,一只兰蝶翩然起舞,在她面前流连不去。
她觉得有趣,不由道:“是你在喊我吗?”
兰蝶摇摇触角以示否定,它落在拾盈肩头,停顿片刻又飞离朝前,回望拾盈。
“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走吧。”
拾盈了然,跟上前去,边走边问:“是有人在前面等我吗?”
兰蝶点点触角,拾盈轻笑:“你倒是机敏。”
一人一蝶,一路深入,不多时便来到一片桃林前。拾盈抬眸,又在刹那间怔住,恍惚间竟觉自己来到了人间仙境。
韶光明媚,可通幽处的曲径两旁花树似锦,暖风过处,迤逦一地落英缤纷。
下意识地,拾盈上前,轻灵地融入漫天花雨中,她感受着周身至纯至真的灵力,眸中泛起几许迷醉之色。
她是桃花妖,生来就与这方净土相契合,当下也无需兰蝶引路,径直向里走去。
林路稍宽,渐闻水声潺潺,拾盈循声望去,但见飞瀑奔腾而下,如白刃纵切山峦,近旁落花逐流向东,道侧石碑掩映,似有字迹。
拾盈走近石碑,俯身拔开荒草,上面楷体朱字依稀可辨,念作“浣桃溪”。
果不其然,这传说中失落的浣桃溪,到底还是让她寻到了!
拾盈大喜过望,忙自胸前取下留影石,特意在石碑前晃了晃,兴高采烈道:“顾衍,你看好啦,姑奶奶我考核通过了!”
“我知道。”顾衍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只可惜,目前唯有你能够进入其中,我们也只好通过密音入耳同你联络。”
“难怪不见你和程法……既然如此,你们呆在这里也没用,不如就先离开迷踪幽谷吧,回去等我消息。”
“你想干什么?”
“这么大片桃林被我撞见,当然是合理运用啊!”
“那好吧。”顾衍无奈,又叮嘱道,“你可要悠着点儿,千万别一不小心把它毁了。”
“你挤兑谁呢!赶紧的,别打扰我修炼!”
说罢,拾盈中止传音,开始原地打坐,吸收四周灵蕴。
静心修炼半晌后,她站起身来,仔细打量四周。
“依这地势,瀑布携沙自西来,落花溪水俱东流,可见是西高东低。如此,浣桃溪尽头,或为一池春水。”
忆及余溪未现,兰蝶指引,拾盈暗下决心,到浣桃溪尽头探查究竟。拾盈挥手,道:“春桃凝舟。”
话音刚落,溪中桃瓣迅速聚拢,合成一叶桃舟,拾盈入内,道:“启。”
桃舟顺流平缓而下,荡起层层涟漪,扰动周旁桃瓣,拾盈随手掬一把溪水洗面,只觉清爽怡人,十分惬意。
待到正午时分,桃舟在山洞前停住,拾盈抬头,入目一帘紫滕。
想来,这就是浣桃溪尽头了,拾盈想着,挑帘向里张望。
山洞不大,约有十丈见方,内有深潭,众多桃瓣漂浮在上,倾城少女浸泡其中,肤如凝脂,柔荑似雪,点水掠身,宛若水中芙蓉。
拾盈心中地震,脸颊彤红,匆匆放下紫藤花帘,转过身去。
撞见这般香艳场景,无疑是她始料未及的,纵使同为女子,也未免羞愧难当。
拾盈这厢懊恼自己过于莽撞,忽听那头潭中少女问道:“来者何人?”
拾盈万分尴尬,硬着头皮回答:“我叫拾盈。”
“……”
见少女不语,拾盈连声解释道:“今日误闯此地,无意冒犯,得罪之处还请神仙姐姐见谅。”
“你——何罪之有?”
“呃……”
拾盈一时语塞,无从开口。
“皮囊而已,我不在意,你也无需介怀。”少女淡然以对,“你既能被兰蝶引入这里,那便是我的客人,且在帘外稍等片刻。”
“好。”
拾盈忐忑不安地坐在桃舟上—,脑海中七上八下。
刚才种种,有惊无险,但愿那少女当真是无意追究吧。
突然,拾盈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微微偏头,避过近在咫尺的危机。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射帘内山洞,拾盈见势不妙,急忙抬手构筑一道花墙,阻拦羽箭去路。
“你这是作甚?”
拾盈回头,见少女不知何时竟已立于桃花舟尾,她一袭蓝裙敛身,面容恬静,竟与自己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当然是帮你挡下袭击啊!”
少女莞尔,隔空拿过羽箭,取下箭端纸条,对拾盈道:“此乃飞箭传书。”
拾盈这才意识到自己误解了羽箭用途,于是辙去花墙,若无其事道:“哦。”
少女将纸条收入袖中,抬眸看向拾盈,问:“你叫拾盈?”
“我是拾盈,不过我们初次见面,你是怎么知道的?”
“嘘,这是秘密。”少女狡黠一笑,“很快你就会知道的,在我们确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之后。”
“好吧。”拾盈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继而又问,“你是叫余溪吧?”
这下轮到少女惊讶了,她愣了一下,忙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拾盈也不避讳,如实回答:“不瞒你说,之前我在梦境中见过你,而且跟你现在是同样的装束,这样看来,我们或许有些渊源。”
“或许是前世的交情也说不定哦!”余溪俏皮地眨眨眼,“我之前听族中长辈说,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境,或许是相由心生的反映,或许是前世今生的预兆,或许是无意为之的故事,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总而言之,各有各的来历。”
“这个说法真有趣。”
一番交谈之后,拾盈发现余溪并非初见时的那般冷淡,相反,她很是活泼大方,同时也不乏识大体的温柔。
拾盈忽然想起一事,于是问余溪:“对了,你之前说派兰蝶引我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情需要拜托你,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你。”
提及正事,余溪敛却笑意,她认真地说:“我们这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下落不明,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它失踪得离奇,族中长辈迫不得已只能占卜,而卦象显示我们需要旁人的协助才能找到它。”
“从你刚才的话语推断,这个旁人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它是有指向性的,或者说,是满足一个具体条件的,对吗?”
“不错。”余溪颇为赞赏地看着拾盈,“我很高兴你这样聪慧,这意味着距离我们找到那件东西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