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行前的告别
山庄的正房内,柳昭容坐在桌前,白净的手中拿着圆形绣棚,上面刺着半条红色锦鲤。
“大的闭关,小的玩失踪,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主儿!”
刘氏乃临安高官之女,自幼接受过良好的女德教育,所以很少发脾气,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些手工刺绣。
“吱~”
房门被打开了,霜儿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笑嘻嘻地喊道。
“娘!”
“哼,你今天又跑哪儿去了!”
柳昭容啪地一下将绣棚拍在桌上,故作生气的模样。
霜儿将事先准备好的珠宝首饰倒在桌上,随后抱着柳昭容修长地美腿,撒娇道。
“娘,您看,这些都是霜儿特意为您挑选的。”
柳昭容看了眼桌上的珠宝,里面确实有几款很养眼,心想:“不愧是我的女儿,审美眼光还不错。”
赞赏归赞赏,该批评还是要批评的,不然以后这小丫头迟早要闯出祸事来。
“你这丫头,这么小就学会贿赂了!”
柳昭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霜儿的额头,随后开始了长达一小时的说教。
这几日展云启没有回来,柳昭容便留下霜儿一起睡了。
绣花被下,霜儿躺在柳昭容的怀里,仰着头轻声问道:“娘,霜儿最近总是犯困,是不是生病了?”
“傻丫头,春困秋乏,这个季节就是这样。”
“可是,霜儿白天也经常迷迷糊糊的,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睡觉,还使醒着的。”
“那没准儿是霜儿在长身体,小孩子在长身体的时候就很容易犯困的。”
“好吧。”霜儿把头回正,闭上了眼睛,随后补充了一句。
“晚安,娘亲。”
柳昭容侧身亲了下霜儿的额头,随后也回了一句。
“晚安,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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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更迭,光阴似箭,两个月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此时天权山庄的一处偏院中,黎也闭目盘坐,周身围绕着一股柔光。
几天前他顺利完成了锻体的最后一个阶段,可以微弱地感知一些天地间流动的灵气,为了能早日修炼绿凛给地那本功法,这些天他不断尝试引气入体。
不知过了多久,黎也缓缓睁开双眼,呼出一口浊气,他身上的衣衫都已被汗水浸湿,脸上挂出些许疲态。
“还是不行……”黎也摇了摇头,显然这次又没有成功。
“看来只能先放一放了,眼下盛世学府的考核即将开启,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起身向门外走去。
位于天权山庄南面,有一排倒座房,这里便是内院护卫的居所。近日庄内并无大事发生,所以这些护院过得很是舒逸,此时六七个壮汉正围坐在院中石桌旁,耍着骰子。
“六,六,六,六……豹子!通杀!哈哈哈!”
“马提米,你特奶奶的是不是抽老千啊,都连着三把豹子了!”
“少放屁!老子这是财运旺,神仙来了也挡不住,哈哈哈!”
“哼,狗屎运吧。”
“别唧唧歪歪了,快点儿下注!”
马提米一只脚踏上石桌,拿起陶罐正要摇动,刚好看到院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叶管事?您今个怎么有空儿过来,要耍两把不?”其他几人此时也看到了黎也,纷纷起身问好。
黎也之前来过这里几趟,一来二去跟院里的人也算熟络了,又加上他负责发送工钱,所以这些人叫他一声“管事”。
“你们玩吧,我找徐必安有点儿事。”
黎也想着临走跟徐必安说一声儿,毕竟在山庄这段时日,徐必安在很多小事上没少帮忙,不告而别多少有点儿不懂人情。
“秃子啊,他正躲在屋里看春宫图呢。”
不知是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引得院里人哈哈大笑,似乎是笑声太大,把房间里睡觉的徐必安吵醒了,他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
“特奶奶的!不是让你们打牌小点儿声么,都当成耳旁风了!”
徐必安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忽然,眼前一亮。
“叶兄?你怎么来了?”
显然,徐必安对黎也的到来也感到一丝意外。
黎也嘿嘿一笑,打趣道:“当然来找你的,怎么,徐兄不欢迎么?”
“怎么会,叶兄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请进,我们屋里聊。”
这还是黎也头一次来徐必安的房间,与想象中的“脏乱差”截然不同,室内整洁得有点儿不像话,桌面没有一点灰尘,家具被擦得闪闪发亮,就连地上也找不到一根发丝,不过徐必安是光头,地上没头发也可以理解。
不过黎也也发现了一个特别之处,他之前发工钱时也去过其他护院的房间,那些人基本每一间屋内都会有一把或几把兵器挂在床头,然而在这个房间黎也环视了一周也没有发现,于是他好奇问道:“徐兄,我看其他人房间里都会有几把兵器,你这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徐必安此时正在烧水泡茶,他并未回头,随口答道。
“奥,他们那些兵器大多是进庄时发放的,我用着不合手便没拿。”
过了片刻,茶似乎泡好了,徐必安端着茶具,坐在黎也对面,随即开口道:“张五这家伙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我询问了庄里的所有兄弟,他们都说好久没见到过了,就连张四前些天回老家都没有找到任何音讯。”
“不过叶兄放心,只要有一丁点儿张五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因为半个月前黎也曾打听过张五的动向,所以徐必安以为黎也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你误会了,徐兄,我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我此番过来也就想简单地跟你告个别。”
徐必安听完后先是一愣,沉默许久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
“叶兄,是打算参加盛世学府的考核?”
黎也并没打算隐瞒,他点了点头,默认了此事。
“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两张符箓是几年前外出时侥幸所得,可以抵御一些法术攻击,叶兄你带上,说不定到时候用得上。“徐必安说着便从内衫取出两张黄色符纸。
“徐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这礼物我不能收。”
“怎么,叶兄是看不起我,还是觉得这低阶符箓太差不想要?”
对于徐必安来说,对方临走肯亲自前来告别就是拿自己当朋友,送份礼再正常不过,对方不要就有点儿不给面子了。
“我……”
黎也一脸无奈,他自然知道防御类符箓对于他们这种锻体期菜鸟的珍贵性,但在山庄这段时间他也没帮过徐必安什么,反而是对方处处关照,根本就没理由收人家礼物。
经过一番你推我让,最终还是黎也选择了妥协,不过在他接过符箓后,转头又取出两枚飞镖作为回礼。
这飞镖正是两个月前跟霜儿一起去城东回来时所得,看上去虽然普通,投掷出去的威力却大的惊人,可以藏于袖中当作暗器,无论是先发制人还是后手防身,都有不错的效果。
徐必安没有客气,接过飞镖把玩了起来,片刻后兴奋道:“叶兄,你这飞镖有点儿门道啊!”
“徐兄此话何意?”黎也感到不解,他也曾研究过这个飞镖,并未发现有何特殊之处。
“叶兄你可听闻过炼器师?”
“炼器师?难道是锻造武器的铁匠?”
“哈哈哈!”
徐必安大笑起来,随即说道:“叶兄这么讲也不算错,炼器师确实算修行界中的匠人,不过他们所锻造到并非武器,而是法器。”
“法器又根据它特定的器纹被分为凡品,中品,上品三个等阶,举个例子,演武场上的张四叶兄应该还记得吧,他手中的那支长枪就是一件凡品法器,叶兄与其比试时可曾发觉此枪有何特别之处?”
“特别?我想想……对了,那天张四在使用长龙贯日时,我看到那个枪头上有个奇怪的纹路在闪动。”
“哈哈哈,叶兄好眼力,没错,那就是凡品法器的器纹。”
徐必安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道:“张四那支枪是祖传下来的,正常来讲,像我们这种锻体期菜鸟是不可能拥用法器的,即使有也发挥不了它的几分威力。因为催动法器是要以灵气为基础,品阶越高的法器所消耗的灵力也就越多,所以一般修士到了练气期后才会寻找适合自己的法器。”
“徐兄的意思是这飞镖是法器?”黎也不禁开口问道。
“这个,叶兄的飞镖有点儿特别,它没有器纹,却能发挥堪比凡品法器的威力。我不好妄下定论,得找个资深炼器师看一下才能知晓。”
“原来如此。”黎也尴尬一笑,他也没想到随手拿出的飞镖能引出这么多话题。
两人东拉西扯又闲谈了半刻,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原来是庄里有事需要徐必安去做,黎也正好也借此离开了。
此时山庄的西厢院内,霜儿坐在水池旁,光着两只脚丫浸在水中,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小鱼啊小鱼,你怎么总在水里呆着呢,快出来透透气。”霜儿双手托着肉嘟嘟的小脸蛋,对着水面喃喃自语。
身后的小丫鬟以为自家小姐不懂,好心提醒道:“小姐,鱼离开水就活不成了。”
然而话音未落,一只半米来长的红色锦鲤突然从池中一跃而出,直接落在了小丫鬟脚下。
“啊!”小丫鬟当场跳了起来。
“小……小姐,好大的一条鱼!”小丫鬟显然被吓得不轻,话里带着颤音。
霜儿则显得很是平静,扭头看了眼草地上活蹦乱跳的鲤鱼,随后对丫鬟说道:“一条小鱼,有什么好怕的,你去把它送到后厨,就说本小姐今晚要吃清蒸鲤鱼。”
“是,小姐。”小丫鬟颤颤巍巍地抱起了鲤鱼,从院门走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霜儿突然眉开眼笑起来,因为此时她通过池水反射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藏藏!”
霜儿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黎也,粉嫩的小脸蛋儿不时地在黎也腿上蹭,像极了那种撒娇的小野猫。
黎也笑着摸了摸霜儿的头,随后从身后取出一个五颜六色的木块,木块由6个中心块,12个棱块,8个角块构成,可以上下左右转动。
“送给你。”
“这是什么?”霜儿好奇地打量起来。
“魔方。”
“奇怪的名字,它有什么用?”
“算是玩具吧。”
黎也手指一阵拨动,很快就将魔方相同颜色的方块拼接在了一起,随后将魔方放到了霜儿手上。
“咦,这上面居然还有我!”
霜儿惊奇发现魔方一面居然还刻有她的笑脸,吃惊的同时内心更是多了几分欢喜,她抱着黎也的胳膊开心道:“继续给我讲小王子的故事吧。“
“好,上次讲到小王子离开了那个愚蠢的地质学家,前往地球。小王子到达地球时正好落在一片无际的沙漠中,他一个人也没看到,正担心自己跑错了地方的时候,突然看到沙地上与一个月光色的圆环在蠕动。”
“小王子并不知道那是一条蛇,他凑过去随便说了声晚安,蛇也回了句晚安。小王子又问道,我落在什么地方啦?蛇回答说,在地球,这里是非洲。小王子听完很是惊讶,啊……怎么,难道地球上没有人么?蛇又回答说,这里是沙漠,沙漠里没有人。”
“小王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抬头望着着天空……”
天空蔚蓝,白云朵朵,青青的草地,清澈的池水,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紧紧靠在一起,画面是那般温馨。
不过美好的时光终究短暂,随着太阳一点点向着地平线沉入,暮色也开始降临。
“好了,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黎也说完,缓缓站起了身。
“你要走了么?”霜儿抬起头,轻声问道。
“嗯。”黎也点了点头。
原本对于离开天权山庄这件事,黎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一来在这里呆得时间并不长,没有所谓的归属感,二来他的身体埋着一颗“定时炸弹”,迫切需要进入一个仙门了解更多修行要领。
可当听到霜儿问起时,黎也内心还是产生了不舍,或许在不知不觉中,眼前这个调皮的女孩已经走进了他的心房,成为他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唯一牵挂。
“还会回来么?”
“会的!”
黎也摸了摸霜儿的头发,转身走出了院子。
望着黎也渐行渐远的背影,霜儿明媚的眼眸中流露出淡淡失落,片刻后她又回到了水池旁,蹲下身子,看着水中的倒影喃喃自语:“希望,你回来的那一日不会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