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舒堤膝痛难忍，趁着录制期的休息时间，谢林致带他去高嘉市中心医院拍了片子，诊断结果是跳昆山碎致旧伤复发，遵医嘱宜静养，避免剧烈运动。

    康舒堤与她约法三章，一个月内不再大幅挪动，她才稍微放心，是啊，两年多来，康舒堤一直是最令她省心的队员，也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

    ……

    接续录制，钱元元惯会卡点，代王集的节奏把握也精准，与柯乔妃一路遥遥领先，谢林致忙中偷闲观察另外两家，陆舰鲸和赵暨梦搭档，一路上稳扎稳打，而落后的晴空歌一直在寻找机会反超比分。

    中场休息时，接执行导演通知，今天嘉宾需准备一个表演现场拉票。

    “舒堤，待会儿我们合舞一曲好吗？”柯乔妃转身，耳畔长发散落下，有一类秀美灵动的仙气。

    “当然可以。”康舒堤欣然答应，眼神看向身旁白淙霖，充满了禁止相劝的意味。

    “你想表演什么舞目呢？”柯乔妃轻柔地询问康舒堤。

    “乔学姐还记得《知竹》吗？”康舒堤自行提及，却一梦多年。

    柯乔妃记得，这是她毕业那年，文艺汇演上两人合舞的舞目。

    ……

    谢林致欲言又止，最终悻悻作罢了，康舒堤的身体情况不适合跳舞，但她明白，自己无法阻止康舒堤做决定。

    康舒堤取下固定板，请医生在膝盖打了两支封闭针，暂时缓解了疼痛。

    最终环节，音乐响起。

    谢林致以为康舒堤会表演荣获桃李杯的《为鲲》——梦蝶幻散，卧鱼拾望。不料却是从未听他提及的一曲《知竹》。

    月光辉洒竹林，春笋惬意生长，康舒堤侧旁入场，连贯圆润的轻旋转身似将朗月入怀，柯乔妃扮演一株斑竹的生长形态，恰似潇湘妃子含笑腆步，盘腕凝霜雪。

    四年不曾合练，却有心有灵犀的默契在。

    康舒堤看向柯乔妃，恍惚间重回四年前的学校汇演，他有幸与学姐共舞，校园中见她途径玉兰树，洁白的花瓣掉落在她脚畔，一如人间潇湘客，仙子携梦来。

    人生中有一束光便能抵御所有黑夜漫长，世间一切美好莫过于再舞《知竹》，令他想要封存。

    看着康舒堤在台上以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坚持，谢林致太阳穴突突疼不再敢看下去，白淙霖见他单腿轻旋，想起他曾指点过自己，跳舞只有力度到位，才能看起来轻柔飘逸，也不知他此番举重若轻，身上该有多疼。

    ……

    为不让大家瞧见难过，康舒堤藏在拐角洗手间内独自换药，听见外面有走动的声响，收好东西单脚蹦进了单间。

    外面鹿舰鲸众人的打闹声靠近又逐步远去，他打开单间门，蹦回原地。

    “康舒堤，我听说过你。”江褚燃穿着一身灰色复古运动衣，靠在大理石墙壁上，轻易不被人发觉。

    “巧了，我也是。”既然被他堵住了，康舒堤也不作避闪，自然的开始换药，“啪”地一下，药膏不小心掉落在地。

    江褚燃快步走去，替他捡起来，索性在身边帮他绕纱布，舞台上，与康舒堤擦肩时他闻到了熟悉的消炎药味道，方才在此间，他也闻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谢谢。”康舒堤得以解放双手，开始收尾打结。

    “你做这些，都没人知道，还是说，刀尖上跳舞的疼痛也抵不过心里像小美人鱼一样幻灭成泡沫？”江褚燃仿佛讲了一个黑暗童话，却听不出什么嘲讽意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康舒堤平静道。

    “康舒堤，我还没瞎。”江褚燃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下一秒却冷哧出声。

    “若我甘之如饴，那又有何要紧。”眼前的男孩子心无旁骛地开始整理台面。

    ……

    江褚燃心情郁郁，习舞十七年，自会走路起就会跳舞，各具规格的赛事，大大小小的舞台上都有他的手下败将抱憾离场，他与康舒堤相遇，是王不见王后，命中注定的要相互打量，捉对厮杀，因而，他不适应这种舞者间惺惺相惜的磁场，别扭得令自己不痛快。

    他慢慢踱至大楼后坪，看见一辆专车停在鹿舰鲸保姆车不远处，江褚燃鬼使神差地跑向孟今朝大声笑道：“孟队，你知道吗，翡暖翠的那个蠢货，膝盖打了封闭来跳舞，也不怕以后会瘸掉。”

    孟今朝微微皱眉，江褚燃虽有几分性情桀骜，可绝非尖酸刻薄的人，他一时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

    车上，柯乔妃一字不漏地听到了江褚燃的话，陷入沉默。

    “乔乔姐，我们要不要……”小助理见她神色不对，想和司机说去甜意娱乐探望一下。

    “不了，我们直接回去。”柯乔妃系上安全带，做出决定。

    “乔乔姐，你不想……”小助理以为姐姐和她想的一样。

    “舒堤，他不想让我知道。”柯乔妃明净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忧伤。

    ……

    室内录制阶段结束，大家有半个月的调整时间，康舒堤回去当晚身体不适，低热转为高烧，白淙霖简直把康舒堤焊在了座椅上，休想再随意走动，又陪他断断续续挂了一周吊瓶，脸上才褪去苍白的病气。慢慢好转。

    第二项野外活动的信息迟迟未对外公布，只知道是在封闭场地中的生存挑战，应该类似于高难度军训。谢林致提前一周就召集大家准备行李，换洗衣物、速食罐头、应急药品、户外道具……，塞得满当当。

    “林致姐，要是负重跑，我们怕得累死。”钱元元被收拾行李的恐惧无限支配。

    “这叫手中有粮，办事不慌。”李漾甜拎着一大袋好吃的零食从大门进来。

    “代王，也不知道这回是什么游戏模式，官方资讯至今没发布，令人好焦急。”钱元元嚼着薯片，不满地嘟囔道。

    “不必等了，现在没发便是要现场发布了。”代王集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开启上帝视角预判。

    ……

    宋羽之自上次被女团围追堵截后，甚少出现在公司，临时接到会议通知，思索片刻，还是按时到达会场。

    宙斯传媒是国内现行规模最大的经纪公司，坐落在高嘉市中心标的性建筑——射手座大楼，他踏入场间，董事长王启和他的经纪人张弛均早一步到，王董见他来，坚持亲自给他沏上一杯热茶。

    “羽之，公司内部最近在和咏歌谈收购，当然，一个小公司微不足道，只是，重在下一步要和它背后的盛世公司签署对赌协议。”王启坐回办公椅上，沉声道。

    宋羽之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知道王启尚未说完。

    “咏歌传媒以营销起家，女团要流量造势，我们须聊表诚意，况且，对方点名要你。”王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不经意瞥了宋羽之一眼。

    “老宋，上回为让你自然流露，没和你提前打招呼，是我的疏忽，这也是董事会的意思，望理解。”张弛赶紧补充。

    “董事会先斩后奏的决定，抱歉，恕我无法接受。”宋羽之听罢只觉得无礼至极，起身不再奉陪。

    ……

    “百灵鸟爱惜羽毛，尚需在泥土中翻滚清洁自身，何况是人。”王启靠上椅背双手相交，看着他的背影轻笑出声。

    “张弛，最近有个荒野求生据说很锻炼人，就让宋羽之也去土里翻滚一下醒醒脑子吧。”王启双手将笔帽用力盖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卡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