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簪花相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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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面试回忆

    重荷保姆车在平稳行驶,当事人从自陷尴尬到放弃挣扎,从徒劳费心到最终陷入一片沉默,谢林致此刻的心情就是后悔,极度后悔,悔不该当年亲自招了五个折磨自己的小祖宗。

    ……

    两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微风不燥,阳光正好,甜意娱乐组织第一次公开面试,她和李漾甜坐在简易架支的平板桌后,左琴琴负责在外场叫号。

    一号进来,阳光透过纱窗照在他脸上如洒金箔,男孩的眉眼生得极为好看,眉骨和下颌线非常优越,是统一七十年代长辈与当代女孩审美的标准长相,个人资料显示还是首都经贸大学大三的学生,就是名字有点奇怪,自我介绍时谢林致一时没听清楚。

    到了个人才艺展示,男孩选择了清唱《囚鸟》,他默数节拍后开嗓,明明是一首哀伤抒情的歌,被他唱出了激扬清越的穿透力,一只弱小的笼中鸟化身成一只恣意逐浪的海鸥,他的声音真的好听,虽未系统学习过声乐,却自有一份少年未经雕琢的太璞之意。

    李漾甜和谢林致两个合伙人虽然心里很赞许,却也按流程让他先回去等通知。

    “请问一下,我需要什么时候来报到?”名叫代王集的男孩子,语气笃定自如到令谢林致没发觉有任何问题,下意识就要接他话,李漾甜比她先回神,一个劲扯她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这个男孩刚才不是在象征性征询,而是在礼貌性通知。

    李漾甜愈发满意,代王集虽自信又不令人感觉无礼,组合大vocal实至名归。

    ……

    十八号男孩子走进来,谢林致不禁坐直了身子,可算是明白古时柴门有庆、蓬荜生辉的由来了。

    李必,十八岁,法国华裔,上月才随父母回国,一米八八的身高,面部轮廓有亚洲人的骨骼感,五官类型偏欧化深邃,气质冷峻,遑论擅长十多种乐器,精通架子鼓。

    他不太清楚国内面试需要才艺展示,看见角落有一架钢琴,当下表示弹奏《波罗乃兹舞曲》,音符在他指尖有一类纵深的探究,情感处理细腻,流淌出十九世纪庄重华丽的波兰贵族气息。

    李漾甜很熟悉这首曲子,少女时期曾一度被它折磨,毕竟是无数琴童的噩梦——钢琴考级的十级曲目。钢琴入门不算难,学好很难,难得有一颗能摒弃功利化考级的心,将流传度高的教科钢琴曲弹出令人心悦的水平。

    李必剑眉微皱,似乎对弹奏效果不太满意,起身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弹钢琴。”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谢林致都替他觉得场间局促。

    “甜甜,这个男孩子气场好强。”谢林致感觉自己被摄住了。

    “中文说得不错,又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以后可以接触高奢时尚资源。”李漾甜看来看去,越看越满意。

    ……

    白淙霖姓白,本人生得却一点也不白,可帅是真的帅,没刮干净胡茬来面试李漾甜都忍不住小小花痴了一下。

    他的个人资料很简单,十八岁,高中毕业,爱好打拳,看着他头上那一小块殷红的伤口,再看着亲属一栏只填了父亲的信息,谢林致对他的生活状态有了几分大概猜想。

    到个人才艺环节,差点没把谢林致憋坏,她扪心自问自己跳舞也就少年宫后排划水水平,可从来就没见过如此迈不开手脚、筋骨硬得要命的人还偏要选择跳舞,更糟心的是白淙霖表演的是唱跳,他完全在凭借自身的肌肉记忆,某句歌词唱到哪个字手就应该放在哪个位置,看起来僵硬又好笑,为了不挫伤他的积极性,两人的指甲都掐进掌心才忍住不笑出声。

    幸好舞跳到一半他忘记了动作,开始打拳救场。

    不得不说他拳打得不错,谢林致虽不太懂拳法,可也看得出脚步扎实,赤手空拳中隐有破风声。

    两人对白淙霖产生了意见分歧,李漾甜觉得他的长相实在出色,天生就适合吃艺人这碗饭,歌唱得不算难听,筋硬也可以慢慢压,既然会打拳,一开始便能先尝试街舞路线,学习大地板动作。

    谢林致想到白淙霖小兽一般倔强的眼神,她犹豫的点是,比起舞蹈,白淙霖的一些过往才是真正的棘手难题。

    ……

    随后的这位男孩子与白淙霖的问题截然不同,他是——实在跳得太好了。

    面对康舒堤,谢林致和李漾甜都有点紧张,这个男孩子实在太温柔了,况且,如此优秀。

    康舒堤四岁习舞,国内幼儿园必学舞蹈课程——《小猴子摘桃》,沿用至今的版本是十多年前他五岁时录制的教学视频,十二岁刚到参赛年龄,首次表演便荣获全国桃李杯舞蹈大赛少年组金奖,毫不夸张地说此领域大小奖项已拿到手软,在校期间,还一直保持专业课和文化课第一,从南舞附中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江南歌舞团,仅过一年便成为了独舞演员。

    谢林致小时候也学过舞蹈,她知道国内的培养机制,跳舞需要童子功,最精英的一批舞者往往从中专开始培养,何况南舞附中是国内顶尖舞院,最近崭露头角的女演员柯乔妃也是从这毕业,那可是一出道便公认的古典美人,身韵灵动,浑若天成。

    “能在二十岁就成为独舞演员,凭你的资质和履历,首席不过一步之遥。”谢林致也有过舞者梦,梦醒时分很是痛苦。

    “你再想想,从专业舞团中出来做艺人,会有遗憾的。”李漾甜也忍不住惜才。

    “可我有一份执念。”康舒堤笑得云淡风轻。

    ……

    最后几位面试者进来时,两个人坐了一下午很是犯困了,强打起精神也对后面的人期待值开始降低。

    钱元元本想来一段《报菜名》暖场,再来一段三分钟爆笑单口相声,看见神情倦怠,目光游离的两人,灵机一动开始贯口改编:

    “见二位姐姐太辛苦需要小憩,我请二位姐姐睡芦花枕、艾叶枕、荞壳枕、决明子枕、茶梗枕、夏枯球枕、黄荆子枕、薰衣草枕、薄荷枕、夜交藤枕……等,睡这么多枕头,希望二位姐姐从此健康美颜,高枕无忧。

    钱元元,19岁,本地人,高嘉大学播音系大二就读,难怪口条这么顺。

    “名字取得真招财,很好。”李漾甜第一次自己当老板,很在意财源广进这件事。

    “小伙子伶俐懂事,不错。”谢林致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日后会被气得火冒三丈。

    ……

    成团见面第一天,相互之间虽然打过照面,却也不是很熟悉,社交王者钱元元开始全场游走social。

    我的两只腿都站在地面上是不太舒服的,一定要将一条搁在把杆上压筋才感觉伸直了,你看,在钱元元一脸惊恐地注视下,康舒堤把身体绞成了一条麻花,轮轴骨头响一下,胯部响一下,就连背部小关节都在响……

    “你的手套好酷啊,你是不是会功夫。”钱元元好奇地戳了一下白淙霖的拳击手套。

    “我不会功夫,不过不妨碍我可以揍你。”白淙霖看见钱元元留下一个脏兮兮的黑手印,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套鼓的香槟色烤漆好高级啊,像蝶叶洋牡一般,好贵吧。”钱元元坐在李必的架子鼓前欣赏他的乐器。

    “还行,也就高嘉市半套房。”李必淡淡然。

    钱元元——卒。

    对啊,那时可真好,那时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