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信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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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以下乱上

    前世的这个年代,华夏领土上遍是绝望和屈辱。一个国家没有反抗之力,尊严被踩在脚下。到底是安逸太久,被逼迫之下才能爆发出不灭的民族之魂。这个位面民国情况好得让她意外,至少,华夏有强硬的反抗之力。民族工业欣欣向荣,未来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

    苏家,陆家,第五氏,最终还是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仙界三千年,华夏两千年,这个时间足够让一块顽石变成砂砾。

    那些人都不在了。

    “有家人吗?”

    “没有。”孟寒是孤儿,在贫民窟长大,也正因为如此,即便他如今成长到如此地位,在上流社会中依旧是笑柄。所以孟寒只相信权力和力量,那些嘲笑他的人,最后都会付出代价。

    “那就好,”掏出一盒草莓,“我受伤了,暂时需要个落脚的地方,这期间你可以向我借力。”

    孟寒五年副官,作为尚都统手中的一把枪,得罪不少人。尚都统若想对付他,孟寒说孤立无援也不夸张。苏灿宁会操控小纸人,似乎比武器更加可怕。

    两个人算是达成交易,共同进退。

    在他们的车前,也有一辆差不多模样的小车。那小车开得有些慢,晃晃悠悠,像喝了酒的醉汉。

    穿着洋装蕾丝裙的少女挣扎得厉害,爪子将旁边的保镖抓得满脸划痕:“我回去干什么,反正于梦和苏萌萌那两个恶毒的女人也容不下我,我不回去!停车!停车!”

    “二小姐别闹了,老爷吩咐让我们把你带回去,别让我们为难。”保镖好言相劝。

    少女却挣扎得更厉害了:“苏敏国根本就是想让我回去,然后卖给警察署的那个胖子!凭什么要让我嫁,要嫁苏萌萌嫁去。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哪知,一语成谶。

    ‘轰隆!’

    车子轧中埋好的地雷,炮火将两辆轿车炸飞,漫天碎石。

    少女雪白的蓬蓬裙上沾满鲜血,半边身体已经炸得血肉模糊,失去生息。

    苏灿宁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辆车里的四个人已经全部死亡。可惜了,才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纪。

    抬首,望向那山坡之上:“去。”

    斗篷中飞出一只小纸人,往那山坡上飞去。片刻后传出惨叫声,小纸人化作人形拎回来七八个汉子。这些人虽然着普通服饰,可身上的杀气不弱,身形更像是孟寒那样的人。

    这些人都惊恐地瞪着苏灿宁大喊妖怪。

    妖怪?呵。

    “炸弹是你们埋的?要埋伏谁?”见他们眼神躲闪显然不愿意说,悠闲道,“搜魂。”

    小纸人直接将手覆在其中一人的脑门之上,那人浑身抽搐,不到半分钟便倒在地上浑浑噩噩,全然是已经傻了。

    “妖怪!妖怪!我们说我们说!是尚都统,尚都统要我们在这里埋伏,杀死陈义,我们收到消息军府的车今天早上经过这里,求你放过我们!”

    纸人屈膝回禀:“是尚都统。”

    陈义?不是设计要杀死孟寒被她杀死的那个?陈义不是说还是尚都统默许他对付孟寒的么,这个尚都统,是要过河拆桥啊。除掉沈牧寒之后,再借机除掉同样存在威胁的陈副将。

    转身直接朝孟寒的车走去,小纸人黑影闪过,这八人顷刻间脖子扭断,再无声息。

    “把他背出来。”

    纸人听命。轿车在爆炸时被灵气护住,车身飞落却完好无损。孟寒头撞在方向盘上,人没事,就是晕了。

    至于另一辆无辜受累的轿车,可惜了。

    苏灿宁有了个主意,蹲下身,手指轻轻点在少女满是血污的额头上。没多久,便将她所有的记忆看完。

    说来也巧,这位少女也姓苏。父亲苏敏国,家里开棉厂和食品加工厂,家境殷实。苏敏国是凤凰男,少女的生母叫肖冰,祖上是大官,嫁妆价值千金。苏敏国就是靠这些嫁妆发家,才有如今家业。

    可惜,肖冰红颜薄命,在少女七岁时病逝。接着,苏敏国便将养在外头的于梦和苏萌萌母女接回来。幼时少女不懂,后来长大了,知道这个同父异母比自己还大三岁的姐姐意味着什么。再加上于梦刻意纵容,抹黑,少女又正值叛逆期,自己作死,渐渐作的连父亲最后一点爱怜都作没了。

    少女偷跑出来,是为了逃婚。苏敏国想攀上警察署署长的关系,恰好警察署署长有个儿子,那儿子肥头大耳,好色极了。大女儿苏萌萌刚从国外留学归来,在生意上能帮到父亲,又和军府之女尚丽笙关系不错,苏敏国舍不得大女儿,便要牺牲二女儿。

    不过在苏敏国的眼里,警察署儿子这门婚事对少女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这辆车,就是抓她回去的。

    少女年前发烧,在医院遇到曾经给生母肖冰看过病的医生。从医生隐晦的只字片语中猜测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她的心愿,就是获得自由并查清母亲之死真相。

    “从今以后,你的身份便是我的,作为交换,我会替你查出真相。”这是一句承诺。

    少女的魂魄终是了却遗憾,主动回归冥府。

    没想到,冥府的效率提高了。以前那次不是搞隔个好几天人魂魄都晃荡好几圈了才来勾魂。也是,兵荒马乱的时代,每天那么多魂魄,不提高效率早点带回去人间得多少怨气。

    三个纸人对着车捣鼓半天,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开动。天空还在下小雨,孟寒也还昏着。一个小纸人去处理路上的尸体,另外两个则冒着雨在路边空地搭帐篷。

    苏姓少女和尚都统的人皆被化尸水所化,雨水冲刷后什么都不剩。

    孟寒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剧烈震荡之中。那一刻他最先保护的不是自己,而是想要转身护着她。

    头有些疼,睁开眼,那盘腿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红斗篷渐渐清晰,少女白皙的脸漂亮得不真实。

    我大概是真的死了吧。

    “醒了,”苏灿宁没动,“醒了就吃饭,休息一会儿上路。对了,埋炸弹的人是那个叫什么尚都统的派来的。人我已经处理了。”

    这是又救了他一命。孟寒从柔软的床上坐起来,打量了片刻这顶豪华的帐篷,什么都没问。他身体不好,小时候身上也总是带伤,什么伤病,早就习惯了。只要人还活着。

    床边摆着食盒,有肉有菜,还冒着热气。

    看着他闷声吃饭的模样,苏灿宁没由得心软。她不是没想过治好他,到底是收作小弟的人。可是几针扎下去后灵气流失极快,好了,可又很快恶化。

    这种情况只遇到过一次,那就是曾在云洲给一个天生傻子的人治疗时。灵魂有损之人轮回转世,从娘胎里出来就有残缺,注定早夭。身体有伤能救,灵魂有伤,留下他们的命不是帮助,反而是害了他们。

    孟寒就是灵魂有损,他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不是中毒,而是天生。

    “你的病我不能插手,否则是害你,照现在的情况活不过三十岁。”

    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复又恢复如常:“我知道。”

    孟寒今年二十五岁,没多少活头了。原本是带着等死的心情,过一日是一日。可如今,开始对生心存希冀。求而不得最是痛苦,真是自讨苦吃。

    “还要回上阜吗,最大的官要置你于死地,如果你想夺权我也能帮你,只要你想,整个东南我都可以送到你面前。”

    “你好好养伤,我自己可以处理。”

    疑惑了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不是应该知道老夫的强悍之处巴不得抱大腿吗?不错,有危机意识知道自力更生,可惜活不长:“随你。”

    刺杀的人都没留活口,军府接不到消息,先入为主自认为孟寒和陈义插翅难逃,后半截路倒没有任何危险。

    等轿车到达上阜,盘查的士兵看到是军府的车后才察觉不对,忙禀报回军府。

    孟寒将车开回别墅,抱她下车进去。管家看到他有一丝慌乱:“东家我来吧,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不必。”无视管家。怎么没注意到管家几次欲言又止,只是出于忌惮才没敢拦着他。孟寒恍若未察,要看看管家到底在慌什么。

    孟寒是有洁癖的人,走时别墅干干净净,这会儿却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凌乱不堪。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争抢一只玉如意,话里话外都是想要拿出去卖掉。管家连滚带爬地进来将两位侄子拦住:“住手住手!干什么,这些都是东家的东西,我是老了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老家伙这会儿怕了,怎么,想跟我们抢?不是指望我们给你养老吗,自己的儿子早死。不是你自己说孟寒这次要死外头回不来,反正都回不来,军府迟早要收回去,不如我们拿出去卖几个钱。”

    “孟寒那土财主倒是会享受,这些东西可是价值......啊!!你你!”他们看到站在大厅里一脸阴沉的孟寒,吓得魂不附体,“孟...孟副官?你不是死了吗。是人是鬼!”

    管家也没想到孟寒会活着回来,明明那人说了,尚都统要在大山村把人杀了,他想着自己一把老骨头,没什么钱,不如叫两个侄子来搬点东西出去卖以后好养老。孟寒什么煞名他不知道?这人喜怒无常最是暴戾啊!

    他跪下来求饶:“东家,东家,你饶了我两个侄子吧,他们就是一时贪心,知道错了!东家,看到我给你做牛做马近十年的份儿上,饶过他们这一回吧东家。”

    五六十岁的人了,老泪纵横。可他的两个侄子不买账,这会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估计是看孟寒就孤身一人还抱着个人,没什么可怕:“怕...怕什么,谁不知道他孟寒惹了尚都统不快,这副官能不能当别说,尚都统都不会放过他!”

    原来,尚都统对他的猜忌,已经人尽皆知了么。

    “好吵。”苏灿宁拧眉。

    孟寒二话不说,三枪,一枪一条人命。别墅现在没什么人,也没人进来处理尸体。把人抱到楼上的卧房,将躲在厨房瑟瑟发抖的女佣抓出来:“满足一切要求,照顾不好就去死吧。”

    “我...我们知道了。”女佣大气不敢出。

    待人一走,女佣就问苏灿宁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洗澡,生怕伺候不好。

    “出去,没我喊不准进来。”

    女佣这才犹犹豫豫地掩门出去。心说好奇怪的女子,穿着这样的衣服连脸都看不见。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着大厅还躺着三具尸首,那可是跟着东家七八年的老人,说杀就杀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还好她们胆子小,没学东家那样听信谣言搬空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