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爱情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它真实存在。可惜，能证明爱情的唯一方法，就是死亡。”

    “霓虹：……。”

    “是这样，就是这样。一个人爱不爱你，你又怎么知道？他也许是骗人的呢？但是死了的话就完全不一样，因为他们死了嘛。比如林黛玉，比如杰克，又或者是梁山伯和祝英台，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些所有的爱情，被我们奉为经典的爱情，都是用死亡来证明的。他们为什么死？他们的死说明了什么？不就是一个事，不就是爱情吗？”

    “……”

    “死亡是证明爱情的方法，恐怕也是唯一方法。”流星坚定的点头，他不认为自己说的是有错的。

    今天也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咖啡店里生意惨淡，没有多出来的一个人。流星，霓虹，还有小林，三人围在暖气的旁边，不久又分开。因为整座屋子都已经被暖气包裹，温暖异常了。

    风铃在徐徐摇曳，向着雪花招手。咖啡店就像是一颗棕色的宝石，镶嵌在蓝白的大厦下，又像是一点温暖的篝火，燃烧在雪原的一个角落。

    这个咖啡店不会很起眼，棕色的。里面的装潢却非常的雅观。只要推开厚重的玻璃大门，就能瞥到角落里的棕色毛毯，那毛毯是铺在收银台上的，霓虹就站在那里。一起在角落的，还有收银台，除去霓虹，还有一个帅气的小伙，和一个叛逆的小妹。这个设计三人都很喜欢，把服务台放在角落无疑是增添了环境的优雅。

    所以你也不必去瞥见收银台了，找个位置坐下，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每一个位置都是针织的沙发，有的略小，只能躺下来一个人，有的略大，可以躺下来两个人，没有那种长沙发，躺两个人是极限了，但是散落的沙发你可以随便选。

    茶几是透明的玻璃，可以让你把饮品放在上面。地毯是粗糙的绒毛，但是没个星期都会清洗，并保持它的整洁。几个落地的玻璃，可以看着窗外的雪景。还有几个书架，放着零零散散的宝藏，有些是杂质，有些是大部头的书。

    最后的一个就是水晶吊灯，其实水晶吊灯不是水晶的，只是廉价的合成水晶。可是这个咖啡店本身也是为大众服务的，任何人过来都可以点一杯廉价的咖啡。而流星他们，也只是廉价的服务员。

    只不过水晶吊灯下面，流星不会看清自己就是了。虽然是服务人员，可是人与人的地位是平等的。况且人还可以读书，只要读书了，总会理解那么一些高贵的精神。

    “欸，对了。霓虹，你什么学历？”流星随意一问，但他觉得没什么不礼貌的，因为流星的学历只到高中。要是霓虹说出她的大专学历的话，大家只要哈哈一笑就好了。

    “啊？我？”霓虹指了一下自己，说：“没什么，本科。”

    “哦，本科。啊？本科？这这……，这怎么做到的？”流星一时难以相信。

    “啊？本科这种事情？”霓虹又被逗笑了，纤细的手指捂着小嘴，说：“本科不是有手就行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流星尴尬的笑着，他想着，自己就到高中的学历不说也罢。但是为什么，本科出来的霓虹会和自己一样，当一个服务生呢？

    “霓虹，你真的是本科吗？”流星再次确认。

    “真的，哈哈哈。这没什么骗人的，这很容易的，就现在来说。”霓又笑了笑，呵呵的样子。

    “哈哈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一样，做一个服务员的呢？”流星问。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好，显得情商很低，但也是流星关心的问题。要知道，流星会来这里，其实是想一个可以去爱的女孩子。可是找女孩也要找一个相配的，流星也明白。流星高中毕业就当了战士，当时是18岁，现在是23岁，当了五年的战士。流星本以为，来这里当服务生的女孩子，也不过是大专之类的，如果让星光去追一个本科的女孩子，那就相差太大了。

    “嗯，为什么来这里。”霓虹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流星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是朋友，她说：“第一个是男朋友推荐，男朋友也是这一行的。还有就是我和你一样，都是来过渡一下的呀。你不也说你是过渡吗？之后要去工厂的，然后那里有社保交……”

    流星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说：“我说过渡是假的，其实就是瞎混，给自己找个理由罢了。我是要去工厂的，因为我本身文化不高，而且又是要成家的。我不能干这个没有前途，甚至没有社保的工作。”

    “哈哈，这样没什么。”霓虹说。

    “麻烦一杯热咖啡，要加牛奶还要加糖。”忽然走过来一个客人。

    霓虹看一眼时间，现在刚好是饭后，中午休息的时间。

    “好的，请稍等。马上就好。”霓虹先给客人点完单，又对流星说：“先给客人弄完把，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哦，对了，大家都没吃饭吧？吃了吗？”

    星光摇摇头。

    小林也拉着脸，说：“没呢，没吃饭，姐姐，我饿了。”

    “好好，流星快先弄吧，我去帮你们打包午饭。就在马路对面是吧。”霓虹问。

    流星一边忙一边点头，说：“对的对的，就是马路对面的炒菜馆。直接点就可以了，点一些喜欢吃的。然后就说是咖啡店的人，老板就会给我们折扣。我要盖浇饭就好了，小林，你要什么？”

    “我？我就要一个混沌面就好了。”小林也说出了自己想要的，然后把霓虹姐姐从收银台上换了下来。

    霓虹把围裙解下，塞在一旁，说：“好，一个盖浇饭，一个馄饨面。你们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快一点～哦，霓虹姐姐～。”小林招呼了一声，风铃响了一下，再等着吃饭就可以了。

    这一份工作，这一份工作除去工资低就算了，而且没有社保，也能理解。但是竟然连工餐也没有，这样工作下去，除了能吃饭，恐怕是一分都剩不下，就别谈成家立业的事了。想这样一个工作，不是瞎混是什么？工厂虽然苦，累，时间长，好歹是一个能收留流星的地方。但是说霓虹是一个女生，确实是可以不用考虑这方面。在霓虹买饭的时间里流星也想通了，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也就不提这事了。

    “只不过，也是这样……。”流星又开始演讲了，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说：“女孩子嘛，其实是可以拿着低工资的，做一下服务生，导购的工作，自己交自己的社保，也不用补贴家庭。可是男孩子不行呐，男孩子要买房的，要创造环境的。哈哈哈，又不是人人都像你男友，能找到你这样的女人。”

    霓虹低了一点头，但也没有好的话可以回答。

    流星也知道不能说这个了，但是还是说：“但是该说不说，你的男友也真是命好了。能够在得到你的真心，挺好的，真挺好的。真羡慕。要是我和你男友灵魂互换到话，真的是要好好珍惜。”

    这话……，霓虹会怎么想呢？沉默，又是沉默的回答。

    “吃饭就吃饭！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快吃饭！别说了！”小林粗暴的打断了对话。

    “嘿，你个小孩。”流星向前抓了一把，故意抓空，小林也一闪身，就这么跑开了。

    下午的咖啡店，也没什么热闹的。三人有时站着，有时坐着，又或者靠着墙壁，看着雪景，百无聊赖。

    此刻的天空，依旧是一点点的小雪花，雪花一片一片的往下掉，三人也就一片一片的数着。

    “你好，咖啡。”偶尔会来客人。

    “好的，请问是要什么样的咖啡呢？要不要牛奶或者奶油？甜度有要求吗？”霓虹问。

    “加一点甜，谢谢。”客人通常很有礼貌。

    霓虹也是笑着回应：“好的，稍等。”

    “喂，流星，听到了吗？”霓虹打了流星一下。

    流星点点头，慢慢的把身子转过来，已经是一杯弄好的咖啡。

    “好了，客人，你的咖啡。”流星说。

    “谢谢。”客人拿着咖啡走了。

    “这么迅速？”霓虹眨了下眼，仰望的看着。

    “熟能生巧，哈哈。”流星低头看了一下，霓虹的眼睛确实清澈。

    看了一下，流星就不敢看了，他不敢盯着了，他恐怕自己看的时间久了，就会沉沦。会沉沦吗？恐怕是会的，他是思想太多，并且孤单太久了。

    一声风铃，把客人送走了。

    “欸，霓虹。我有一个事情，想要和你讨论，不知道你爱不爱听？”流星忽到说。

    “哈哈哈。什么？随便。”霓虹没有戒心，是不是因为流星的单纯，还是因为被烦的没办法。

    “你说，爱情是什么？”

    “……，啊？”

    “爱情是什么？”

    “……。”

    “爱情，就是去死。”

    “……。”

    爱情是人们的追求？是人类的追求？又来了又来了，站在一边的小林觉得非常的无奈，她离开了收银台，走到外面擦桌子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擦的，只是拿着抹布比比划划一下，甚至都不用比划，直接坐到位置上休息，店长估计是不会来了，也没人会管她。真是不知道店长怎么会信任流星的，这个人明明就是小孩子气，一点也不靠谱嘛。而且还经常嘲讽自己读的书少。

    “明明他自己也没有读多少书嘛！”小林小声的嘀咕着，想：“明明大家都只是高中学历，我也在读高中。可流星还要嘲讽自己读书少呢？就他读的那些书，也没什么用啊。什么《红楼梦》，什么《巴黎圣母院》，什么《摆渡人》《喻世明言》。哼～”

    小林再看向那个方向时，流星已经是夸夸其谈，根本停不下来了。只不过霓虹一只沉默的听着就是，却是，这种话题很难接的。

    “…………。”

    “爱情就是死亡嘛，不死亡怎么证明是爱情呢？爱情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倾慕，愿意全心全意的为对方付出一切，乃至于生命。你看，既然到了生命这一层，你不去死，又怎么证明呢？”

    “…………。”

    “好吧，我们换个角度看。去看那些我们认为是爱情的东西。林黛玉，林黛玉为什么会死？林黛玉的死又证明了什么？林黛玉难道真的是病死的吗？不，不是。”

    “含恨而死。”霓虹宝贵的四个字。

    “对，也差不多。”一有回应，流星更来劲了，说：“林黛玉的死，绝对是因为贾宝玉。而她一死，也恰恰是证明了，她对于贾宝玉的感情。不是兄妹，也不是朋友，或者亲戚感情。这个会要人命的感情，这个会让人死的感情，可不就是爱情吗？”

    霓虹耐心的听完，却是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总是哪里又问题。”霓虹知道的，霓虹有感觉，里面一定有不合理的地方。而星光也尊重人，他乐于与人辩论，也愿意给人思考的时间。

    霓虹想了想，说：“可是这样，谁都可以为谁而死，如果死亡就证明爱情的话，岂不是太荒缪。”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这个好解释。”流星笑了笑。

    “喂喂，客人！”小林打断了谈话，大喊了一声。这个时候，两人才发现收银台前站了人。原来刚刚的霓虹一直低低的头，流星的目光一直飘忽，两人都没发现前来的客人。

    “哦，不好意思，客人。请问需要点什么？”霓虹轻轻的拍了拍脸。流星也回到了工位上。

    “嗯，一杯热咖啡。谢谢，纯咖啡，不要糖。”客人说。

    “好的，好的。稍等。”霓虹把单子给了流星，没有意外的，流星又很快就完成了。

    “好的，谢谢。”客人拿走了咖啡，却是找了一个位置品尝。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流星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好像太大声了，如果再这样大声说话，恐怕会影响到客人的。

    为了确认这一事实，流星问了问霓虹，挠挠脑袋，尴尬的问：“我刚刚讲话是不是声音大了一点？”

    霓虹摇摇头。

    小林却走过来，说：“何止是声音大了一点？你就是要给我们店里做广告，恨不得街上说有人都听到，玻璃都盖不住你的声浪啊！”

    小林教训人的样子好正经，霓虹都笑了。

    小林继续吐槽，说：“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鬼呢。切～”

    “嘿，你个小孩。”流星比出个敲脑壳的样子，他其实从不动手的。

    “哈哈哈，好了好了好了，哈哈哈，好了好了。”霓虹被逗的不行，赶忙出来解围，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要说什么来着？”

    “哦，对对对，哈哈哈。”流星又被拉了回来，继续说着爱情的话题。“刚刚你说的是，用死亡证明爱情太荒缪。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流星把手停在半空，整理了一下思绪，有压着内心的情绪，轻轻的说：“爱情，是奉献，而不是裹挟。如果一个人是为了另一个人，而献出了生命，那这才是爱情。如果一个人为了证明爱情，而去浪费生命，甚至轻视生命，不要生命，那这肯定不是爱情了。一个完整的，理智的人才会有爱情。而一个完整的，理智的人，肯定珍惜生命的，你说是不是。”

    霓虹陷入了沉思。

    “你好，咖啡。”又一个客人过来了，把霓虹吓了一个激灵。

    “哦，好。”霓虹说。

    “不不不，我来，反正现在没事。你正好，好好的想一想。”流星推开霓虹，正对着客人，说：“你好，需要什么样的咖啡？哦，哦，好。”

    不对，还是不对，绝对有哪里不对。霓虹心里想着，呆在一旁的霓虹安安静静的，她只有21而已。《红楼梦》没看过正文。可是凭借着女性独有到敏感和直觉，她知道，社会不是这样的，世界也不是这样的。

    这个男人所说的爱情，估计只是书里的情节罢了，是骗人的东西，世界上更本没有。她也是谈恋爱的人，她知道恋爱是怎么一回事，而流星不知道。所以不对，流星说的绝对不对。

    “好的，您的咖啡，请您拿好。”流星又是很快的完成了这一单，不得不说，流星的工作还是认真的。速度快，质量好。

    “怎么样？是不是很又道理？”流星的眼睛里有光，在期望霓虹的肯定。

    这样一来，霓虹都不好驳斥了。

    “哈哈哈，有一点点道理。”霓虹微笑着说。

    她本以为流星会略有失望，可是没想到流星却很是高兴。

    “嗯嗯，这就够了。正常，我还有些没讲完了，等着讲完了，你就明白了。我脑子里的东西多，一天几句话怎么讲的完……。哈哈哈。”流星笑着说。

    “哦？是吗？那你继续讲。”霓虹刚说完，流星的手表就响了，原来是流星到下班时间到了，再一看天色，确实不早了。

    流星快速的解下委屈，笑着说：“霓虹，我下班了，走了。不是我不想留下来，只是没有留下的理由。如果我是你男朋友的话，一定陪你直到打烊，然后聊到深夜。哈哈哈哈哈。”

    “快走！混账话！”霓虹假装打了流星，流星也是假装一个闪身，就溜出门外了。

    哈哈哈哈哈。星光笑笑的溜走了，剩下霓虹一个人看着玻璃外面。

    她撑着脑袋看向外面。是夜色，也是星星的颜色。

    今天的星光，璀璨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