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程双昏昏沉沉睡下，眼角还带着泪水。

    席彻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趴在她身边睡觉。

    程辞一夜无眠，他忙着联系亲戚朋友，忙着照顾爷爷，还要准备丧礼的事情。而他的弟弟程冶刚回来，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自责难受将他包围，他坐在奶奶旁边哭，眼泪止不住。

    程父程母在家收拾奶奶的东西，看着她的衣服，她留下的东西，悲从心来。

    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药，心情更加悲戚。

    程老爷子受了刺激，正在病房里休息。程辞时不时去看几眼，确保他的状况。

    “哥，姐呢。”

    程冶随手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更咽。

    “她在隔壁的病房睡觉，明天早上八点，再把她叫起来。过几天我们回国，我去公司交代点事，你在这守着。”

    “知道了。”

    程冶目送程辞离开，他偷偷去看了几眼程双，看到旁边的男人，眉头皱了起来，他不会就是程辞口中说的，程双的男朋友？

    他通过透明玻璃多看了几眼，席彻感受到了，转头看去，吓得程冶赶紧躲起来。

    最后看了几眼，程冶回了奶奶的病房，时间已经确定好了，后天六点，进行火化。

    再通过私人飞机把骨灰送回去，程冶握着那冰冷的手，过几天，他就再也看不到奶奶了。

    程冶用毛巾擦干净她的脸，满脸泪痕，“奶奶，你一定要多来梦里看我啊。奶奶，冶冶到最后都没陪着你，你会不会怪冶冶啊。”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很久，可惜再也没有那个苍老慈祥的声音回他。

    早上，程双从梦中惊醒，不停喘着粗气。她靠在墙面上，心脏猛烈跳动。

    席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程双揽在怀中，轻声安慰她。

    “阿彻，我没有奶奶了，我没有奶奶了。”

    巨大的悲伤和落差像一个巨大的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席彻眼眶微红，他不可避免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在路上摔了一跤，手心的皮磨破了，奶奶见到第一件事就是用酒精消毒，她会一边苛责他一边关心他。

    而现在那个人，也不见了。

    “姐。”

    程冶步履缓慢，他眼眶还是红的，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水。

    “怎么了，”程双轻轻推开席彻，关心地看着程冶，身为姐姐，在他面前她要表现出成熟，“过来。”

    她抽出纸张擦干净程冶脸上的泪水，“哥呢？”

    “他在联系殡仪馆的人，后天火化。”

    虽然有心理准备，可听到的时候，心脏还是停顿了几秒。

    程冶的眼泪簌簌往下流，程双叹了一口气，“这么大了怎么还是爱掉眼泪，没事的，奶奶走的时候很安详，她一定不希望我们难过。”

    虽是这样说，可谁不会难过呢。想着奶奶冰冷地躺在床上，程双鼻子就发酸。

    席彻默默退了出来，和程辞碰个照面，程辞胡子拉碴，像是年老了数十岁。他看到席彻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是微微一笑，推门进去。

    齐思思打不通程双的电话，就问盛景要了席彻的电话，昨天程双告诉她，席彻陪她过来，她对他的态度有那么一丢丢的好转。

    “席彻，是我，齐思思，双双现在怎么样了？她奶奶怎么样了？”

    席彻顿了许久，可把齐思思急坏了，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在齐思思耐心到顶点的时候，席彻这才缓慢开口：“她奶奶去世了。”

    那边陷入寂静，盛景从外面进来，看她哭了，以为是席彻欺负了她。他第一时间给齐思思擦眼泪，“哎，你别哭啊，他欺负你了？我帮你骂他……”

    盛景的话还没说完，齐思思一把抱住了他，他愣了几秒才回抱她。

    “呜呜呜，我奶奶去世了。”

    盛景呆住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程双的奶奶，因为她奶奶在她小学就离开了。

    程双的奶奶之于齐思思来说，也是她奶奶，父母经常出差，把她扔在寄宿学校。奶奶看她周末一个人在家，让程双把她叫过去吃饭。

    她父母不记得她生日，但程双的爷爷奶奶记得，会给她庆生，会送她礼物。可这么好的人啊，说走就走了。早知道，她应该跟过去的，不然不至于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盛景手足无措，齐思思哭啼啼的模样让他心疼。

    席彻挂断了电话，在抽烟区抽烟，他许久没有抽过烟了，一时觉得呛，咳嗽好几声。

    周楠将公司最近的运营状况发给他，还有席穆禾的未接电话、短信，他现在看到只觉得烦躁。

    “喂。”

    席穆禾气急败坏，但想着又要请席彻回来，他只能压制自己的怒气，“阿彻啊，你在哪呢？”

    席彻声音冷漠，仿佛打电话的不是自己的父亲，“我出国了，有事吗？”

    席穆禾被噎了一下，“你在国外，你怎么不说一声？”

    “我去哪应该不需要和你汇报。”

    “我是你父亲，”除了席彻，他的儿子都是听话的，就这一个叛逆的，可把他气坏了，“有你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

    席彻冷笑着，父亲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可笑至极，“我向来都是这样和你说话的，你想要个听话的，你那些私生子听话得很。”

    席穆禾气得将书桌上的东西掀在地上，他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让自己的儿子骑到自己头上来。

    “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席氏就此倒闭，最多后天，不然我就把席氏卖了。”

    这种事，席穆禾做得出来。不过，后天是程双奶奶火化的日子，他要在这陪她。

    不过，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席氏就这样毁在席穆禾手机。

    席彻挂断席穆禾的电话，拨打席修的，“阿修，哥请你帮个忙。”

    席修最近调休，有了一周的假期，就这样被席彻算计进去。听完之后席修满脸黑线，有个闹腾的弟弟，现在还要帮哥管公司。

    “行行行，”席修哪敢不同意，席氏真毁了，爷爷肯定会生气，“我真是欠你们的，睡觉，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