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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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龙王

    李靖空为人父,管教不了哪吒,他真的不想继续当这样的父亲。可大家都知道哪吒是他的儿子,哪能想不当就不当呢?况且还有殷氏,总不能哪吒光有母亲,没有父亲吧?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酒里有点苦味,还有点咸味。我抬头一看,发现原因就在外面。四海龙王敖光、敖顺、敖明、敖吉裹着咸腥腥的海风气势汹汹地来了,他们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寻仇。

    敖光说他奏准了玉帝,要拿李靖夫妇上天去治罪。我有点不大明白,哪吒犯下的罪过,为什么要抓他的父母去承担。

    而事实是,敖光想要治哪吒的罪,但不知怎么的,玉帝就是不答应。后来四海龙王一合计,大概猜到了原因,还是因为哪吒的后台太硬。哪吒是灵珠子转世,它们都知道灵珠子的来历。既然治不了哪吒,那就只能拿哪吒的父母出气了。哪吒的父母是凡人,太乙真人应该不想管他们。治个管教不严,纵子行凶总是没问题的。

    于是,李靖夫妇被绑了起来。我看不过,找敖光去说理。敖光瞟了我一眼,说了句,“小孩子别瞎掺和。”就不再理我。

    这死泥鳅,连我铁云仙的面子都不给。将来我一定要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再把它的龙角砍下来喂狗,才解我心头之气!但眼下,我只有拔出我的斩妖剑,跟龙王一拼高下。毕竟,李靖是我的道友,我也不能丢他的面子。

    然而,龙王的龙爪一挥,它手下那些虾啊,蟹啊,龟啊什么的,带着浑身的恶臭就把我围了起来,让我动弹不得。好吧,该做的我都做了,李靖应该都看在眼里。希望他心里对我多一分感动,少一分怪责。我虽然道行低微,但做人的道理还是懂一点,常年云游四方就是有这点好处。

    奇怪的是,四海龙王抓了李靖夫妇,并不想立刻就离开,而是坐下来聊了会天。聊着聊着,天都暗下来了,它们还是没有走的意思。难道抓了人还想蹭饭吃?果然,我看到李靖的家丁下人开始忙碌起来,他们真的想给李靖夫妇做顿饭吃。我好奇的是,四海龙王也好意思吃吗?而且它们习惯了在水下吃饭,能吃得惯陆地上的饭吗?陆地上的人经常吃它们的虾子蟹孙,龙王们有想过替这些虾子蟹孙报仇吗?

    饭还没开始吃,哪吒回来了。我看他手握乾坤圈,身披混天绫,好威风啊!那一刻,我真的好嫉妒他。我也是小孩子,他也是小孩子,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我还在担心他打不打得过四海龙王,突然哪吒直接就认输了。我没想明白,照理说,哪吒虽然不一定打得过四海龙王,但四海龙王一定打不过哪吒。人家都在生离死别了,我竟然还想看到他们打个你死我活,这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丝罪恶感。

    龙王们赖着不走,当然不是想蹭饭吃,而是为了等哪吒。用哪吒的父母胁迫哪吒就范,这很卑鄙,也很无耻。但是如果你有了丧子之痛,就不会这么想了。那种悲痛和无奈,会让你丧失理智,做出一些甚至连自己也不耻的事。况且龙王也只是小神,它们对自己没那么高的道德要求。

    哪吒也不是傻,他如果打败了龙王们,却连累了父母,最终就会落下一个弑父弑母的罪名。神仙的一辈子那么长,哪吒不想一直都要面对别人眼神中的那种鄙夷。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哪吒愿意用自己的肉体来了结这段恩怨,还能得到舍身救父母的美名。灵珠子是死不了的,到时只不过是另外换个身体而已。

    哪吒没有让大家失望,他削肉还父,剔骨还母,承担了自己犯下的罪过,没有连累父母,也给出了令龙王们满意的交待。可怜殷氏痛失爱子,哭得死去活来。李靖悲痛过后,反倒轻松了,心头像是卸下了大石,他担心的那些事以后也不会再发生。

    不管怎么说,哪吒这次在大家的面前真是当了一回英雄。人们需要这样敢作敢为敢担当的英雄,全然忘了哪吒还只是一个小孩,所作所为都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

    面对如此惨状,我也被感动了。肉体对神仙来说虽然不是那么重要,但自残得那么彻底,也算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震惊之余,我只能感叹一声,非常人做非常事。

    哪吒死前手里捏了凝元诀,故而元神不散。他忽忽悠悠好歹到了乾元山,太乙真人一面惋惜哪吒丢了肉身,一面又庆幸哪吒丢了肉身。死过这一回,哪吒与父母的缘分算是尽了。以后他们只有名义上的情份,再也没有世俗的亲情。

    太乙真人想帮哪吒再找个肉身,有一个可行的办法是让哪吒去庙里受人间的香火供养。先建庙,再塑金身,慢慢地金身就会变成肉身。当然庙不是那么好建的,得有人出钱出力才行。太乙真人一拍脑袋就想到了哪吒的母亲殷氏,思子心切,这是人之常情。太乙真人不能自己上门去找殷氏,那样有失体面。唯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哪吒去托梦,凡人最相信这个了。哪吒受了香火,太乙真人也可以顺便得点好处,有了庙宇总是可以多加利用的。

    说到托梦,这就是神仙与凡人沟通的最佳途径了。神仙们早已将凡人的梦境研究通透,他们随意进入凡人的梦里,说话办事,甚至伪造场景,搞点气氛,可以说是随心所欲。凡人对梦境摸不准解不透,只能胡乱猜测,给神仙们提供了很多的方便。跟凡人说实话他们未必可信,只要一托梦,必然坚信无疑。

    哪吒按师父的吩咐,托梦给母亲殷氏,先是诉说了自己的惨状,再说一通思母之情,最后提出建庙塑金身的请求。殷氏梦醒后大声痛哭,李靖问其缘故。殷氏便把哪吒托的梦说了一遍,李靖先是惊愕,后是大怒。他知道一定是哪吒元神未散,想要建庙重塑肉身。所以无论殷氏怎样哀求,李靖都是坚决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