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乔苒和江淮宴回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自建楼里光线不足，夜间作业难度更大，浪费精力不说也没有效率，江淮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放大家下班回家了，明天早起再继续。

    两天没有见到人气儿的梨花在屋里激动的跑了好几圈才平静下来，往两人的腿间亲昵的蹭去。

    乔苒摸了摸它的头算是回应，然后换了鞋直线走到浴室打开了热水器，有脱下身上的外套扔进洗衣机里，今天远远近近跑了一大圈，身上沾了不少尘土，尤其早晨还淋了雨，想到淋雨，她抬头朝客厅望去，这个角度看不见江淮宴的身影，也没听到走动的脚步声，估摸着正在沙发上休息。

    “江老师？”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屋里静了一瞬，江淮宴慵懒的声音传来，似乎就快要睡着了一般。

    乔苒听着他声音里的疲倦有些心疼，顺着声音重新回到客厅，江淮宴果然闭着眼睛在椅子里靠着，大概是真的累了，听到她的动静眼皮都没动一下。

    乔苒走过去轻轻推了推他：“先换衣服？我准备洗衣服，一起洗吧，早晨才淋了雨。”

    江淮宴这才抬眸看向她，四目相视，他冷不丁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拥着她坐在自己旁边，脑袋沉沉搭在她的肩上。

    感受着肩膀的重量，乔苒心头漫起丝丝柔软的情绪，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了一样。

    江淮宴垂眸捏着手里细细白白的手指，心里忽然闪过了许多情绪，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逻辑清晰有淡然的她，想起两人在一起那天她生着病却偏要明里暗里的挑拨他，想起她狡黠的样子、淡漠的样子、得意的样子、乖顺的样子、专注的样子……

    “乔苒。”他微微侧过头亲吻着她的颈窝，一呼一吸间的热气烫的乔苒脸色一红。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过她了。

    “嗯？”

    “这个案子告一段落后，跟我回家吧。”他的嗓音淡然自若，只是头仍旧埋在她的颈窝里。

    乔苒伸手推了推，没推动，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问：“怎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江淮宴蹭了蹭：“每一个关于你的决定，都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论，如果不是担心吓到你，过年的时候，我也想带你回家。”

    乔苒被他说的脸愈发的烫，甚至还出现了一种轻微的眩晕感，其实她想的是一一江老师的父母是否会中意自己……

    沉寂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江淮宴终于肯抬起头，乔苒毫无准备的对上那双幽深又执拗的眼神，心里一悸。

    两个人静静对望了一会儿，最终，她妥协道：“好。”

    一一

    案件的转折，发生在第三天。

    早晨，乔苒和江淮宴一走进办公室，何关就对两人汇报了一条重要消息：“查到了。”

    虽然算是个好消息，但看到出来何关的兴致并不太高。

    决定搜查自建楼之后的几天，江淮宴就安排人手对整栋楼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鉴于陆林建中的个人习惯，重点尤其放在了他的卧室周边，但是三天以来，大家都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和特殊情况。

    直到今天早晨，一个无意间的动作，令谁也没有想到，那扇暗门竟然在陆远川的卧室，那张写字桌的旁边。

    陆远川的房间把角连着楼梯，而真正的暗室，就被林建中建在了楼梯间的水泥柱中，这也是为什么丈量了全屋的尺寸数据之后没有发现明显异样的原因。

    乔苒回想起那个围着中间粗大的水泥柱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心里一寒。

    既然确认找到了，那就是已经实地勘探过了，江淮宴神色淡淡的问道：“里面的状况怎么样？”

    “里面被分割成了两个房间。”何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神色有些紧绷：“一间与曲妍描述的那间非常相像，另一间……发现了数十具白骨。”

    办公室里十分安静，江淮宴的脸色也格外静默，过了半晌才问道：“身份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何关答：“还没有，但是已经全部送去法医室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尽管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亡现场，但是一下子看见十几具白骨，仍不免让人感到心惊和震撼。

    乔苒一时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愣了半晌，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她下意识的拿出来按下了接听键，并没注意到来电人是谁。

    “喂，你好。”把手机贴到耳边的那一刻，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淡然和冷静。

    “苒苒……”岳芝芝的声音骤然响起，还带着一点儿哭腔。

    乔苒一下子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陆远川做了什么伤害岳芝芝的事情，急忙问道：“我在，芝芝，出什么事情了。”

    岳芝芝吸了吸鼻子，抽噎了一会儿轻声问道：“苒苒，你跟我说实话，陆远川是不是出事了。”

    岳芝芝讲出这话，乔苒皱了皱眉：“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很安全。”岳芝芝明白乔苒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么问？”听到她处境安全，乔苒的嗓音平静了许多。

    岳芝芝的喉咙有些沙哑，听起来哭了有一会儿了：“他之前跟我说房子到期，换了一个地方住，可自从换了新的房子之后我喊他跟我去做什么都不去，也不让我去找他，平时电话也打不通，就好像是在躲什么人一样，直到今天，他忽然给我打了电话，跟我说什么结束、自首、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他、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在躲你们啊？”

    乔苒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淮宴走过来接过手机：“岳小姐，方便说一下地址么？”

    一一

    此刻，一幢高层住宅楼的楼下，聚集了许多住户，错落密集、沸反盈天。

    有人凄厉的尖叫。

    有人拿着手机开始录制短视频。

    有人站在下面起哄：“快跳啊！”

    站在楼顶的陆远川看不清他们的面容神情，但是声音却清晰的穿入耳朵。

    他低头瞥了一眼下面的众生百态，充满戾气的眼里划过一抹嘲讽。

    看，乔苒，这就是你要保护和捍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