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宴看着他没有说话，李伟斌也抬头与他直视着，两人谁的目光都没有退缩。

    乔苒看着李伟斌，淡淡的说道：“警方初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时，首先看到的就是他的表情，如果一个人的眼神回避，说明他在说谎，相反，故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以表示内心坦荡的，这种“故意为之”的凝视，往往也是不自然的，就像你现在这样。”

    李伟斌立刻收回了视线，大概是还没想好该看向哪里，他有些僵硬地垂下了头。

    一时间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江淮宴静默着，含笑看了一眼乔苒。

    两分钟后，大概是做好了心里建设，李伟斌终于重新抬起头来，他压着嗓音问：“你们调查的这个，会不会告诉家属？”

    江淮宴漆黑的眼睛毫无波澜的望着他：“如果告知的话，你就不说了？”

    “不会不会……”李伟斌连忙摆了摆手，小声辩解道：“就是让、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江淮宴看着他一副笑比哭还难看的模样，不耐烦的敲敲桌子：“直接说，如果警方没查到什么也不会找上你，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李伟斌讪讪的放下手臂，沉默了两秒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我确实是加过几个女的，这随便聊聊也犯法啊？”

    “都加过谁？”

    李伟斌摸摸头头：“我也不知道，加过那么多我也记不住，干脆也不问她们叫什么，知道昵称不影响聊天就成。”

    江淮宴看着他略显困惑的表情，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怎么加的？”

    “悸动，一个聊天间。”李伟斌打开手机屏幕划拉了两下：“就这个，同城交友……”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对了警察同志，我这号不只是我本人在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肯定是他的问题！”

    江淮宴盯着他问：“谁？”

    李伟斌又顿了一下，面露难色：“这个……我也不认识，也是这个聊天间认识的，我就是家里老婆管得严，在网络上过过瘾，新鲜几天，真没干什么大事。”

    “悸动”是一款同城交友的聊天社区，并不需要注册，随机匹配。距李伟斌说，他在这个聊天网站玩了有大概三四年了。

    “我主要就是匹配异性，找条件不错的随便聊一聊没别的意思，半年前我无意中匹配到一个同性，他跟我诉苦说这里的女孩儿都比较高冷，不和他聊天之类的，我就跟他炫耀了一下。”

    他看向江淮宴：“男人的那点攀比心和虚荣心嘛，你应该也一一”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不知道是因为意识到了不妥当还是觉得这种话题没必要说的那么明白，后面半句话被他囫囵咽下。

    江淮宴挑了挑眉，并不接话。

    李伟斌自讨没趣的笑笑：“之后就那个男的想让我分享分享资源，我觉得这种行为让人家姑娘知道了不太地道，就干脆把账号共享给他了。”

    乔苒听着他一口一个资源的皱了皱眉。

    江淮宴的声音也冷漠至极：“你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合适？”

    李伟斌狡辩道：“我这不是共享账号了吗，他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而且他也没拿我的账号聊什么不好的东西，我看他说话好像还挺有水平的，那个方式和语气模仿我模仿的也挺到位，估计那些姑娘跟他聊着体验感也挺好的，也就没在意，一直这么继续下去了。”

    乔苒逐字记录下来，看着他这副理直气壮有理有据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江淮宴等乔苒记完了，才再次开口问道：“语音电话是你与受害者打的吗？”

    “什么语音？”李伟斌一愣之后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我，我老婆天天和我待一起，聊天都要躲着她抽时间，还打电话？太不现实了。”

    乔苒忍不住问道：“既然背着你老婆聊天这么困难，为什么你坚持了这么多年？”

    李伟斌眯着细长的眉眼笑了笑：“警花妹妹，一看就是还没结婚吧？有句话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听过吧？正所谓这个没有不偷腥的一一”

    “偷的底层含义是掠夺，是征服，而男人又天生具有征服欲。”江淮宴出言打断他，简单的对乔苒解释了一句。

    李伟斌一口一句老婆的喊着，这种敏感话题也有意避开他的妻子，可见他并不是缺乏婚姻所带来的满足，与他的妻子也没有出现什么情感危机，而仅仅只是为了生活的乐趣加分，以调剂他平凡的生活或享受一时的快感。

    只是他有贼心没贼胆，事情做的不够彻底。

    乔苒侧头看了江淮宴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江淮宴视线还在李伟斌身上：“在网上，多久换一个人聊？”

    李伟斌略一思考，缓缓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好说……有时候一天会遇见好几个投缘的，有时候一两周遇不见一个投缘的。”

    乔苒觉得这人用词遣句可真会往自己身上贴金，什么投缘不投缘的，哪来的那么多投缘的人呢？

    江淮宴也淡淡笑了：“什么样的算投缘？”

    李伟斌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的话主要就是……漂亮，不过那个人条件挺高的，好像是在找女朋友。”

    “怎么说？”

    “要求多啊，而且他会挑合适的见面，一但他跟我说准备见面的我就不再联系或者直接删掉了，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咱做人得有原则不是？”

    乔苒看着他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默默摇了摇头。

    江淮宴没有理会他的得意，追问道：“他的条件都有什么？”

    李伟斌对这个问题表现得不以为意：“这能有什么？就是模样好、工作好、性格好呗，他挑出来见面的都算是咱们潘市条件相当不错的了。”

    “他见了几个？”

    “诶呦。”李伟斌拍了拍脑门，回想了一阵儿：“这我可记不住了，反正不长时间就见一个，这个啊也正常，这么多优质选择，换谁不得挑挑选选？我也就是结婚早了，不然我肯定也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乔苒没听清，只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