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将尸体移走，各队警员也开始进行收尾工作，陆续归队。

    江淮宴背着手站到乔苒旁边：“有什么发现？”

    乔苒望着前面不远处蜿蜒空旷的盘山公路，嗓音淡淡：“这一片都是山区，只在出入口有设有监控，庞大的车流量根本无从查起，凶手是想让我们发现她的尸体，又不想留下犯罪痕迹。”

    说道这里，她抬起头看着江淮宴：“你侦办了那么多起大案要案，遇到凶手故意暴露尸体的案子占几成？”

    江淮宴略一沉吟，答：“不到两成，其中甚至有大半暴露尸体的原因是因为慌乱、没有经验和时间去处理尸体。”

    乔苒想了一下：“故意挑衅警方的呢？”

    江淮宴目光回到还在四散忙碌的警员身上，冷笑一声：“很少，自以为已经清除了所有证据和痕迹。”

    顿了一顿，他想起一件令人唏嘘的案子：“还有一起故意暴露尸体的案子很典型，儿子杀了他的生母和养父后，借口报警，但因为没有发现尸体，警方暂时按照失踪人口处理，导致他没有办法继承父母遗产，没过两天，主动弃尸并再次报警，表示找到了他父母的尸体。”

    乔苒觉得这个案子有点儿讽刺，扯了扯嘴角接口道：“也就是说，故意暴露尸体基本分为三种情况，第一种，过于慌乱或者条件不允许，无奈之下最终弃尸逃跑；第二种，凶手对自己很有信心，故意挑衅警方，展示自己的成果；第三种，凶手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抉择过后选择弃尸。”

    江淮宴赞赏的看她一眼，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乔苒继续说道：“这具尸体至少已经死亡两到三天了，凶手有充足的时间计划藏尸或抛尸，因此第一种可能性不大。如果这起案子跟之前的失踪案都是同一人犯下的，他已经犯下了那么多起案子，想要挑衅警方，没有道理在这么多起后才开始挑衅警方，所以我认为第三种抱有特殊目的的可能性比较大。”

    江淮宴看着已经逐渐恢复原样的现场，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嗓音沉肃：“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我们之前的分析方向没有错，她确与失踪案关联，那么在她之前失踪的所有人恐怕也不能幸免。”

    那得有多少具尸体呢。

    乔苒默然垂下眼睫。

    ——

    再回到市局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静谧沉寂的警局大院重新变得灯火通明。

    因为之前戴晓云的案件定性的是失踪人口，近期照片和dna数据一早就录入进了全国打拐数据库中，刚才一回来就进行了dna数据比对，直接确定了身份。

    尸检报告也已经放在了江淮宴的办公桌上。

    乔苒拿起来看了一眼。

    尸长165cm，尸斑呈片状，暗紫红色，完全固定，按压不褪色，双眼睑结膜苍白，全身共有三十余处明显外伤，左枕后有不规则裂创3.5x5cm，颅内硬膜外可见血肿，颅底骨折，四肢及背部有明显挫伤和淤青，挫伤区见广泛软组织、肌肉挫伤、出血，颈部、手腕及脚踝处可见环形淤痕，下、体轻微撕裂，有性、侵痕迹。

    死因为颅骨创伤，经分析系钝器反复击打所致。

    值得注意的是，她的身体被清洗过，衣服虽然有一些磨损破坏，但与戴晓云父母报案时所描述的穿着完全不符，应该是后来才换上的。

    乔苒皱了皱眉，戴晓云是2月初失踪的，到死前经过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只是看着这张薄薄的尸检单，她几乎就能想象到这个漂亮女人经历过什么样的摆布和对待。

    禁锢、强迫、虐待。

    ——

    窗外夜色深沉，星月在缥缈的云雾中忽明忽暗，发现尸体的那对小情侣的情绪还没完全缓和下来，僵硬的坐在聆讯室里磕磕绊绊的做着笔录。

    走廊另一端的会议室里，刑侦队的大伙儿气氛凝重的围着长桌坐了一圈，神色庄正而冷肃。

    江淮宴站在最前面，身后的投影幕布上，整齐的排列着几组照片，都是这几天筛选出来的同地段失踪女性，戴晓云的照片在最中间的位置，光鲜又靓丽。

    江淮宴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道：“这个案件的调查方向是此案的重点，首先要先确定这起案件与其余几起失踪案是否可以合并同类项。”

    何关率先举手发言：“我认为可以并案调查，戴晓云失踪前的行踪与其他几起案子非常相似，失踪时间也符合规律，我认为巧合的情况比较小。”

    韩慕升也跟着点点头：“而且尸体出现的时间也很巧合，我们刚开始着手调查这个案子，尸体就出现了，我认为很可能就是凶手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的方法。”

    大伙儿坐在下面相互讨论了一会儿。

    江淮宴的目光停在乔苒身上停留了一瞬，乔苒与他四目相对，微微抬了抬眉，参与到讨论中：“我也赞同并案调查，尸体被特意清洗过并且换上了新的衣服，我推断他本身是一个体面细腻的人，而且他新换的这件衣服无论是品质还是品牌在国内都算一流水准，价值不菲，一个收入平常普通人买给自己都会好好考虑一下，怎么会买给一具将被遗弃的尸体？由此可见他的生活水平处于非常不错的层级，这一点与我们之前对失踪案的凶手侧写是一致的。这类人在社会上是相对佼佼的存在，也并不多见，我也不认为会巧合成这样。”

    一次巧合或许是偶然，但许多巧合撞在一起，就只有必然。

    江淮宴点点头：“我再补充一点，他给被害人清洗身体并换上衣服，既不仓促也不慌张，不难看出他在做这件事时平静的心态和娴熟的手法，这一点足以表明他不是第一次作案。

    另外，他在虐、杀受害人的同时，还与她发生了非常亲密的关系，又像刚才乔苒提到的，为她清洗了身体并穿上衣服。从这一点不难看出凶手心理的矛盾点，这种行为与虐、杀完全相反，代表着体面或者怜惜，由此可见他对女人的感情非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