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苒只发了一句话：“江老师，我妈喊我相亲。”

    沉默片刻，他打字回道：“不准。”

    乔苒看到这条消息，倚在沙发里弯了弯唇，正想着再回复一句什么，对方又发过来一条。

    “思汝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乔苒低头盯着这句话反复默念了两遍，心头一热，泛起一丝难言的感觉。

    想念你一夜复一夜，就连天边的明月，好像也暗淡了。

    还挺有情趣。

    乔苒思索了一下，学着他的格式文绉绉回道：“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

    ——

    今天乔苒和母亲像往常一样出门采购，俞城有一处便宜实惠的水果批发市场，乔母每年都会从这边买几筐橘子香蕉，等除夕的时候一并带到老宅。

    母女俩刚刚逛了不长时间，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诶哟，这是小苒吧，长这么大了都。”

    乔苒闻声回头，就见一个女人眉开眼笑的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看起来和乔母的年纪差不多，体态微胖，一头红棕色的卷发生硬且规整，应该是刚刚染烫的。

    乔苒觉得有些眼熟，但又实在想不出来是谁，只礼貌的冲对方笑了笑，然后转头瞥向母亲。

    乔母避开乔苒的视线笑着说：“你这孩子，叫人啊，这不是杨青杨阿姨吗。”

    经过乔母这一提醒，乔苒大概有了些印象，杨青是以前乔苒家的对门邻居，不过后来没多久，乔父分到了单位的职工宿舍就搬家了，那时候乔苒还是个小姑娘，印象里这人平时闲着没事儿就爱东奔西串的跟街坊邻居们拉家常，好像还有个拉郎配对的副业。

    杨青一下子笑开了，朝乔母摆了摆手，然后对着乔苒上下仔细打量了两眼：“那会儿小苒还小呢，哪能记得这么清，现在一晃都是大姑娘了，长得这么水灵。”

    说完她又看着乔母：“闺女这么出息，肯定特别省心吧？”

    乔苒看着对方脸上花儿一样的笑容，虽然一直在左右言他，但是目光却始终停在自己身上，又想到之前乔母躲闪的视线，在心里浅浅叹了口气。

    果然，乔母立刻配合着皱起眉头，表情略显夸张：“哪能呢！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往家领个对象，我跟她爸愁都愁死了。”

    乔苒有些忍俊不禁，担心下一刻杨青就能拿出哪个男人的照片给她推销介绍，连忙摇了摇乔母胳膊：“妈，这都快正月了，正月里不说媒。”

    乔母白了她一眼：“所以这不是抓紧时间吗？”

    大概是以往每次问到乔苒的感情生活，得到的回复都是一致的“没有、不急、再等等”，这次回来后乔父乔母干脆问都没问，乔苒乐得清闲，也就没有跟父母讲江淮宴的事。

    一方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太久，她想再稳定稳定，另一方面以乔母的性格，恐怕不出三天，所有亲戚都能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又正好赶上过年，一但大家都知道了，她很难不成为今年的话题交点。

    乔苒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事到临头，还是得给江老师个名分。

    ——

    顾不得母亲诧异的目光，乔苒低头拉着母亲从杨青犀利的眼神儿下离开。

    回去的路上乔母始终绷着脸一言不发，乔苒看着母亲频繁抿唇和吞咽的动作以及微垂的下颚，松了口气，这表明乔母并不是在生气，相反她的情感强烈，现在她正在专心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心情。

    果然回到家里，乔母就迫不及待的坐到沙发上冲乔苒招了招手，表情兴冲冲的。

    乔苒早有准备，听话的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乔母看了一眼她淡定的模样，开口问道：“苒苒，没骗妈妈吧？”

    乔苒摇了摇头：“是真的。”

    得到确定的答案，乔母立刻喜笑颜开：“是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

    乔苒坦然答道：“警察，二十七，大我两岁。”

    乔母一听，合适。

    于是又往乔苒跟前凑了凑，继续问道：“人品性格怎么样？”其实她对自家女儿挑人的眼光还是很放心的，但八卦是人天性的一部分。

    乔苒认真想了想，江老师的人品当然没的说，至于性格，她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内敛沉稳和回家那天早晨的别扭顺服，不自觉的笑了笑：“他很好，您见了一定会喜欢。”

    乔母看着乔苒不经意流露出的表情，打消了心底最后一点儿疑虑，欢喜的去厨房忙碌午饭。

    乔苒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想到两人最近只有晚上才能聊上几句，忽然就很想他，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江淮宴之前给她发过排班表，这几天都是他一个人在办公室值班，乔苒担心他在忙，拿出手机盯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扰他，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至于发什么，乔苒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斟酌了许久。

    在干什么？没有意义。

    我想你了？不够矜持。

    想我了没？有没话找话的嫌疑。

    最终乔苒灵光一闪，发了这句简短的话吓唬他。

    发完后又径自笑了笑，不知道百忙之中的江老师看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

    ——

    江淮宴靠在座椅里，看着屏幕上乔苒回复的另一句诗，拇指轻轻摩挲在乔苒的名字之上，目光柔和。

    中午吃饭的时候，乔母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转达给了下班回家的乔父，乔父倒是没有乔母表现那么激动和高兴，稳稳的坐在乔苒对面看她一眼。

    乔苒自觉的把自己跟江淮宴认识的过程主动交代了一遍。

    听到江淮宴对乔苒平时格外照顾时，乔父颜色和悦了许多：“他家里是什么情况了解吗？”

    乔苒从没特意问过江淮宴的家庭背景，只知道江父姜母是政法大学的教授。

    乔父也是俞城一所文学院的教授，听说是同行感了些兴趣，对江淮宴的印象也更好了许多，但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他相信乔苒自己有分寸，以后的问题等两个人交往久了带回家再问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