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苒跟过的时间最短的案子，明明只用了不到半天，可她却觉得格外的疲惫。

    这场悲剧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孙超的恶语中伤，邱立平的助纣为虐，还有张骏的缄默不语，而最令她感到可惜的，是轻生背后的真相，竟只是一场意外。

    至死，这个敏感抑塞的少年，依然努力克服着内心的压抑，对生命有敬畏，对人生有期待。

    乔苒不欲多待，看着孙超和邱立平被推进警车就离开了。

    ——

    因为结案之后还有一系列收尾工作，从学校出来两人便直接返回了警局。

    正是中午午休的时间，偌大的马路上没有什么车，乔苒心情不太好，倚在副驾驶的椅背里望着窗外发呆。

    江淮宴转头看看她，转移开话题问道：“想不想尝尝局里的食堂？”

    乔苒狐疑的转过头：“可以么？”

    江淮宴笑笑：“你想的话就可以。”

    乔苒第一次踏足警局的职工食堂还是在面试那天，因为求职应聘的人太多，局里特意安排了一间可以容纳百余人的会议室给应聘者做准备和等待工作。

    乔苒排到的号码已经是八十人开外，每个人的面试时间长短不一，她观察了一会儿实在估摸不出轮到自己的大致时间，便一直坐在会议室里等到了中午，八九月份的太阳炎炎似火，带着高温的光束透过窗户投在乔苒的座位前，烤的她又热又困。

    偌大的会议室里既没开空调也没有电扇，大多数人都低头趴在桌上，氛围低迷而消沉。

    她数着前面的二十几号人，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还要一个小时，于是稍微整理了下微潮的制服，起身溜了。

    会议室在走廊的尽头，出来之后两侧都是各个部门的办公室，乔苒略一思索，下楼沿着排风扇轰鸣的方向，朝后院的职工食堂走去。

    有空调的公共区域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食堂。

    推开门的一瞬间，迎面袭来的清凉就让乔苒知道来对地方了，她挑了个角落坐下，适宜的温度让她周身舒服了不少，思维也跟着活泛起来，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警员们——手里内容丰富的套餐，抿了抿唇。

    因为是职工食堂，只能刷职工卡购买。

    当时乔苒对自己的面试还有百分百把握，坚信要不了两天，她就能拿着属于自己的职工卡重新出现在这里，然后点一份刚才从她面前飘过的番茄牛腩。

    结果面试高分通过不假，心心念念的职工卡却变成了一份体测成绩通知单。

    想到这里，乔苒轻叹一声：“江老师，你知不知道今年体测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淮宴闻言眼神飘忽了一瞬，默然片刻不着痕迹地推开问题：“你叫我什么？”

    乔苒奇怪怎么突然提起称呼的问题，顺口答道：“江老师啊？”

    江淮宴目光淡淡的直视着前方的道路，抿起唇角不再理会乔苒。

    乔苒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侧头看了一眼，发现江淮宴似乎是真的有点儿不太高兴，面部肌肉微微绷起，眉尾压低，眼神淡漠，嘴角也向下紧紧抿着。

    她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大概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试探着开口：“江淮宴？淮宴？”

    江淮宴的表情一点儿都没变，车速倒是越提越快。

    乔苒酝酿了一下情绪，观察着江淮宴的反应，斟酌着继续道：“淮淮？晏晏？男朋友？亲爱的？难道是老——”

    她故意将语速放慢、拉长。

    江淮宴终于忍不住笑了，他敛眉看向乔苒：“也行。”

    乔苒被他出声打断，声音滞了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头错开目光，快声答道：“我怎么知道你想听什么。”

    “想不到就下次再想，先去吃饭。”江淮宴打着转向把车拐进警区大院，停下车心情极好的帮乔苒松开安全带。

    乔苒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呆在座位上脸有些发烫。

    江淮宴望着她，清隽的眸色里闪过笑意，轻声提醒道：“下车。”

    “噢。”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乔苒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忽然心念一动，抬头凑上去，在他的脸侧轻吻了一下。

    ——

    因为时间略晚的缘故，食堂里远不如乔苒第一次来的时候热闹，只零星坐了几个人，她连忙探头瞟向玻璃罩里的不锈钢菜盆，看见里面还有许多菜，微微松了口气。

    江淮宴把职工卡递给她，让她想吃什么自己打，然后转身去找座位。

    乔苒点了两份套餐，回身去找江淮宴的时候看见他对面坐了个个子挺高的男生，看起来比江淮宴还要年轻，圆圆的娃娃脸剪了个极不适配的板寸，看见乔苒往这边看过来，自来熟的跟乔苒招了招手：“嫂子，这儿！”

    因为人少的缘故，食堂本就比平常安静，他这一嗓子显得格外突兀，把另外几个警员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乔苒白皙的脸顿时就红了，瞪了他一眼略显窘迫的朝两人走去。

    乔苒有点儿凌乱，怎么会有这么自来熟的人。

    快步端着盘子走到桌旁，还没等坐下，就听见对面男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声道：“不好意思啊嫂子，刚才声音大了。”

    江淮宴朝她这边倾了倾身，接过盘子低声介绍到：“这是痕检科的应瑜，能力突出，如果你以后能分到刑侦队，会经常跟他打交道。”

    乔苒点了点头冲应瑜笑了笑，然后江淮宴又抬头看向对面的应瑜，皱了皱眉沉声问：“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应瑜眼睛睁大了一些：“江哥？分刑警队？什么刑警队？不是，你刚才不是说这是你家属吗？怎、怎么成同行了？”

    江淮宴眉间的褶皱加深，低头吃了一口菜。

    应瑜见江淮宴不理他，又把视线转到乔苒身上不死心的问道：“嫂子，你和江哥到底是同事还是家属啊？”

    乔苒觉得他问的有些奇怪，正要纠正，就听江淮宴从旁边低声说：“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