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讯室外韩慕升和何关视线相交了一瞬，何关颔首与他擦肩走了进去。

    江淮宴沉着脸把桌上散落的文件规整好，何关坐到刚才韩慕升的位置。

    吴承悄悄抬眼观察了一下新进来的何关，见他没有要发飙的意思，神色变换了一阵，垂下眼帘，颤声道:“我……我真没杀人，云筑小镇也是……思思约我、我才去的。”

    江淮宴拿起桌上吴承的手机，面无表情的打开通话记录，看着他:“她怎么联系你的？微信？当天下午两点半你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为什么要把通话记录删掉？她的微信呢？也删了？是因为心虚？”

    吴承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紧张，脸色一阵阵的泛红:“不是！”他下意识的反驳道:“我……我删她是因为……后来知道她遇害了，我就想反正、反正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江淮宴点点头，语气随意的说道:“所以你对于两点半的电话是你打的和通话记录是你删的这两点没有异议？你还拿走了项思思的手机，现在它在哪里？你不会随便丢掉，你害怕被警察找到还原出通话记录找到你，也不会随身带着，健身房的很多人都眼熟项思思的手机，反而更不安全，应该——还在你家里吧？”

    吴承把头垂的更低，江淮宴观察着他的举动，接着说道:“有没有只要申请一份搜查令就知道了。”

    “不是……不要……”吴承看着江淮宴慌乱的摇头，眼神有些空洞。

    江淮宴看着他的待机桌面，掀了掀唇角：“你还有把普通***设置成封面的习惯？几天一换么？”

    吴承把手遮在脸前，缓了缓情绪闷声道:“那个是……是相册随机的，我有一张同事兼朋友的照片也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江淮宴挑了挑眉，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回答他，吴承的脸色刚好一点儿，却又听他突然话锋一转:“私密相册的密码是她的生日吗……噢，或者是你的？”

    吴承浑身一震，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江淮宴。

    江淮宴意会的点点头:“看来是。”

    吴承没有搭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江淮宴放下手机，冷冷的看向吴承:“你所描述的关系应该是项思思眼里你们的关系吧？实际上你是真的喜欢她，或者是爱？”

    吴承不吭声，重新把脸埋进胳膊里。

    江淮宴却没停下，接着说道:“云筑小镇不是她约你去的，而是你意外得知她与另一个男人一起去心有不甘，于是在那天，你也过去了对吧？你想要威胁项思思把你们的事情告诉那个男人，却没想到项思思已经提前把他支走了。”

    吴承从臂弯抬起头来，眼眶发红。

    江淮宴举起手机朝他比划了一下:“你觉得，你现在的缄默还有什么意义？”

    吴承眼里流出一行泪，他扬起手臂狠狠擦掉。

    “项思思……是我杀的。”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愤怒:“我从来没想过她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关系的，那天我听到她跟主管请了两天假，出于关心我问她请假原因，她跟我说…她跟男朋友去约会，地方远当天回不来，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即便还不是男女朋友也差的不远，我从没想过她竟然交了男朋友，我……我问到她们的约会地方就在计划这件事了，不、不是杀她啊，我只想拆散她们而已。”

    “那天中午我给她发消息，说我也要过去，她说什么也不让我去，她不让我去我偏更要去，趁着大家都在休息我就找机会出来了，起先我问她具体在什么位置，她死活不说，后来我骗她我已经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她才松了口，说让我去二峰山找她。”

    “见面后我劝她跟那个男人分手，她不分……我当时就是太着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吴承的哭腔越来越明显。

    江淮宴静静的听完，继续问道:“怎么杀的她？”

    “我本来没打算杀她，身上什么都没带，当时脑子一热，突然想到车座下面有平时用来给车座防雨的塑料袋和登山绳，我就想到之前在一个论坛上看到的一个不见血的方法，我、我当时真的就是脑子一热就试着照做了……”

    还是个软骨头，江淮宴看着面前蔫头耷脑的吴承，莫名想起之前乔苒对他的夸赞，不觉皱着眉厉声道:“为什么要把尸体带回市区，弃尸西江公园？”

    吴承狠狠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当时都蒙了，慌乱之下联系了那个帖子的楼主，想问问他那个故事后面是怎么处理的，但是…才说了几句话他就猜到我杀人了，然后就跟我没关系了，后面都是他帮我出的主意，他说这样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只要我帮他完成两件事，我要是不照做他就替我报警。”

    江淮宴直觉这两件事与乔苒有关，皱了皱眉冷声问道“什么事？”

    “第一件事是摘下思思的一只耳坠印上她的指纹，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让我照做就是不要管那么多……”

    “第二件事是去超市储存柜里拿一张纸条，连同耳坠一起送到一个地址。同样他准备了两套衣服放在那里帮助我逃脱，我真的都是按照他说的做的……”

    “哪个超市？什么论坛？”

    ……

    ——

    结束问讯，何关直接拿着吴承给的论坛域名去查IP地址，江淮宴走出聆讯室安排祝子尧和韩慕升负责后续的结案取证，又走到乔苒面前:“还有要问的吗？”

    乔苒摇摇头，看得出来吴承的心理素质并不好，说的都是实话。江淮宴也知道吴承能撂的都撂了，但他看着乔苒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黯淡和失落，心里也不太好受，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案子虽然破了却并没能改变她的危险处境。

    要怎么安慰这个小姑娘呢？

    他实在不太会安慰人。

    说他一定会找出背后的人？

    还是说让她放心她现在暂时很安全？

    在没有线索头绪的情况下，这些都只是信口空谈而已。

    最终，他叹了口气，摸了摸乔苒的发顶:“我写份报告，晚点带你回家。”

    ——

    江淮宴回到办公室加班，乔苒坐在他旁边，心不在焉。

    何关那边反馈的情况不太好:“老大，应该是代理IP。”对方很谨慎，源IP的位置不在国内，没有办法准确定位。

    负责后续调查取证的韩慕升等人也传来消息，从吴承的住处找到了项思思的手机，已经交给技术部的同事破解密码了，在吴承所供述的超市监控里也的确拍到了他的身影，但是监控显示放纸条和衣服是一个小男孩，八九岁大小，应该是被人诱导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