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做梦也没想到离开所谓的“空间维度困境”时是骑在这个代号L-II型85757的机器人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过往的记忆在飞速的闪过大脑。

    “庆国皇帝，知道了监控一个人的具体方法”、“你的所有言行，从小到大，都在他的设计和测算中”，这些话语不断的在耳畔回响，他忽然记起来：他回来时已经下定决定要与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他的亲生父亲斗到底。

    这个想法并没有让他感到害怕。

    虽然看上去，真的是要进行一场完全没有胜算的战斗。

    “庆帝害怕的，是我老娘的思想——她想让世人自由平等的理想！”

    当他明白了这一点，他便下定决心准备为母亲、为陈萍萍、为梅执礼……为无数因他而死的人报仇。

    “思想这种东西才是最神奇的！”

    “范先生，思想是不受时空限制的量子力场。”

    “什么什么什么，你讲话能不能慢点？我物理底子太差。”

    “你现在的记忆里，有没有关于监查院最初记忆的数据？”

    “你能不能讲中文？这么高级的机器人，说话像个电脑。有！我记得是我师父费介告诉我的。”

    “按道理在这个纪元，是不该有传送站的。叶博士当初把传送站的位置设定在神庙了。”

    “传送站？哪里是传送站？”

    “就是监查院前的石柱，磁力引导装置。”

    “照你这么说，这个时代的科技已经相当牛掰……啊，发达了！”

    “科技与同一时代的人的思想是紧密相联的，思想意识形态如果与武器水平不匹配，很容易造成武器滥用，产生摧毁自身的不良后果。”

    “让你说中文，怎么说话更让我听不懂了？”

    “是你认知太差，我的设定难以匹配。”

    “……”

    “你说要突破那个什么什么循环，只有到神庙去改变那个拐点，是这个意思吗？”

    “‘覆盖与套叠’循环。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不是唯一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

    “超越量子力场的设定。”

    “行，当我没问！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你的记忆和空间状态被无限的覆盖和重写了。这是一种量子状态，你无法预计，不，任何人都无法预计，你不知道你所处的位置。当你出现在某一位置，你的记忆是残缺的。”

    “所以，你来找我也是随机的。你随机出发，找到了随机的我。”

    “可以这么说，但不准确。”

    “算了，听不懂。别跟我解释了。你说庆帝一直监控我。人的言行当然可以监控，但是事情的结局——这个时代的最终结果，怎么可能被设定？”

    “这是你母亲——叶博士提出的‘反量子随机变量定向趋化’假说的具体应用，不过，目前只存在于理论阶段。”

    这么说来，一个未来的高科技理论被拿到很久以前尝试应用了。

    呵呵。

    范闲不再问话，但塞琳娜的话似乎让他顿悟了。

    在一个死循环里，你永远不可能依靠它的法则而打破它。

    棋子是不可能破坏棋盘的。

    现在最让他气愤的，并不是之前一切言行处于监视和被算计之中。而是有人将亲情、友情、爱情，都看作实现他所有目的的棋子。

    回想自己的时代，人类一直追求科技进步，希望机器人具备人类的情感与温度。

    然而人自己却为了所谓的“最终目的”、“宏图大业”，逼迫自己像机器人那样去思考。

    甚至这个没有机枪大炮的冷兵器时代，人们都要放弃情感赋予人类的最后一点点温情。

    他不要这样的世界。

    他明白了母亲的理想。

    一个人，对抗一整个世界。

    一个人，改变一整个世界。

    实现那个她心之所向的未来。

    心之强大，虽千万人吾往矣。

    量子力学，他似乎有些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