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之下，水草摇曳。

    小鱼小虾在石头缝隙间游荡，偶尔掀起一捧泥沙，在水中荡开。

    就在这时，一条上半身为人，下半身是鱼的奇怪生物飞快贴着湖底而过！

    人鱼游经的地方，甚至留下了十分明显的水波纹。

    汤穆才刚刚跃进湖水，一眼就看见了水下那个人鱼正以极快的速度在湖底穿梭。

    给人的观感，与其说他是在游泳。

    把他形容一颗鱼雷恐怕更加恰当。

    汤穆只是静静的观察了他一段时间。

    很快就察觉到，这名人鱼应该是在探查周围环境。

    他显然也发现了。

    自己已经脱离了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到了一处全新的环境。

    而这里，甚至都不是海洋。

    作为一个湖而言，对人鱼来说，还是有些太小了。

    若是让他未来一辈子都待在这个湖里，显然是不能令他满意的。

    这让这名健壮的人鱼有些暴躁。

    “咕噜噜~~”

    汤穆张开口，大量泡沫从它嘴里冒出。

    差不多已经观察完了那个人鱼的大概情况。

    汤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和尾巴。

    将腿并在一起，用力甩了甩。

    竟然合成了一条鱼尾。

    满意微笑的点了点头。

    汤穆也加速朝着那名人鱼冲了过去。

    人鱼显然和其他鱼类一样，在水中有着极强的感知能力。

    汤穆才刚刚靠近，那人鱼便发现了汤穆的存在，立马回身看向了汤穆。

    才一见到汤穆，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这名健壮人鱼也露出了惊讶之色，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个什么生物？！

    浑身是毛、眼睛那么大，还有着大耳朵！

    全身上下唯一好看点的，也就只有那条鱼尾了。

    海洋和水中，几乎就没有健壮人鱼不认识的生物。

    但汤穆这朵奇葩，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唰！”

    只见一股金光在健壮人鱼的手中绽放！

    一柄非常威武的三叉戟顿时出现在了人鱼的手中。

    而那人鱼的头上，也出现了一顶金灿灿的王冠。

    光是这两样东西，虽然双方还没有正式交流，汤穆却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人鱼的国王了。

    如果他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来自于《海的女儿》世界，这人恐怕就是小美人鱼的父亲了。

    “你是谁？！”

    人鱼们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发声方式。

    哪怕是在水中，也能清晰的传递出自己的声音。

    “咕噜咕噜噜……”

    汤穆一开口，就是一堆气泡向外冒了出去。

    顿时整只猫白眼一翻，朝着湖底沉去。

    那健壮人鱼见此，赶紧一挥手中黄金三叉戟，由魔法带动的水流顿时在汤穆身周形成了一个气泡。

    这个气泡如同玻璃罩一般，在水下形成了一个有氧的隔水空间。

    汤穆落在水底，双腿已经变为正常。

    感觉自己浑身都湿漉漉的非常不舒服，猛地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毛。

    还拿出吹风机来。

    可惜在湖底找半天也没找到电插座。

    “你看样子知道不少事情，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

    此时，那名健壮人鱼也来到气泡之中。

    与汤穆的目光对上以后，他高傲的扬起了脖子：“吾乃七海的霸主，海底世界的王者，亚瑟！”

    汤穆闻言点了点头，心想果然如此。

    亚瑟与汤穆在湖底进行了一段不短时间的交流。

    在此过程中，老魔法书一直默默在海边等待着。

    直到水下捕捞队的人员到来，老魔法书才发觉有些不对了。

    很显然，刚刚那个渔夫还没放弃救援亚瑟。

    或者说。

    他只是想要打捞上亚瑟的尸体。

    毕竟他可是亲眼看见了亚瑟出现在他的渔网里，又挣脱渔网，钻进湖水中。

    可此时都已经快过去半个小时了。

    在湖面上却一直没见到再有人浮上来。

    在他们想来，那人估计已经淹死在里面了。

    如此一来，报警，还有叫来打捞队都是非常正常的选择。

    只是人鱼的生物特征也太过明显。

    一旦暴露在世人面前，肯定会引起大骚乱的。

    老魔法书只能期待汤穆已经将事情处理完毕。

    “哗啦！”

    与此同时，汤穆破开水面，静悄悄的从无人注意的湖边钻了出来。

    它也注意到了打捞队，好还它动作够快，抢先说服了亚瑟，已经将他先送去了故事镇的海里。

    猛地甩掉了身上的水。

    汤穆在湖边绕了一个圈回到了老魔法书边上。

    见到汤穆回来，老魔法书也开心的叫道：“镇长大人，都搞定了么？！”

    汤穆得意的竖起大拇指。

    那位人鱼之王还挺固执。

    好在他也不是傻的。

    不去故事镇就只能无声无息的消失。

    他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可即便如此，双方还是在下面交流了不少时间。

    与老魔法书一起又回到了故事镇内。

    汤穆理所当然的要再一次开始补全故事的旅行了。

    这一次不用魔法书翻页，它都已经知道了要去的故事世界。

    就是那耳熟能详的《海的女儿》。

    要是亚瑟没有撒谎的话。

    还是安徒生原版的《海的女儿》。

    嗯……其中或许还糅合了一些迪士尼动画电影的元素。

    毕竟原本的童话故事里，很多角色甚至连名字也没有。

    熟悉的空间漩涡出现，汤穆直接跃入其中！

    在汤穆回过神来以后，它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此时的汤穆，如同人鱼亚瑟一般，上半身充满了爆炸性的肌肉。

    而它的下半身，则变成了一双强而有力的鱼尾。

    此时的它，正坐于王座之上。

    在王座的边上，正摆放着一柄黄金三叉戟。

    又或者，可以称呼它为海王三叉戟。

    这柄三叉戟，是一把货真价实的神器。

    拥有了它，就能驾驭全球的海水和海洋生物。

    是真正的王者的象征。

    汤穆握住三叉戟，如利箭般猛地冲出了海底宫殿。

    待游到了一定的高度，汤穆这才回身向着宫殿的方向看去。

    下方是一片铺满了白砂海底奇景。

    那儿生长着最奇异的树木和植物。

    它们的枝干和叶子是柔软的，只要海水轻轻地流动一下，它们便会摇动起来，充满了独属于海底的活力。

    所有的大小鱼儿在这些枝丫中游来游去，像是天空中的飞鸟在树林间穿行。

    那最深的地方，就是汤穆刚刚所处的宫殿。

    汤穆仔细欣赏着。

    发现它的墙是用珊瑚砌成的，那些尖顶的高窗子，是用最亮的琥珀做成的。

    屋顶上铺着黑色的蚌壳，随着水流拂过，那些蚌壳还会自动开合，露出里面的一颗颗闪亮的大珍珠。

    这些珍珠，随便一颗拿到陆地上去，都将成为皇后也要争抢的珍宝。

    海洋里的财富无疑是无穷无尽的。

    而作为海底的王，在如今的这个时代，汤穆其实才是世界之主。

    “父亲？”

    就在汤穆还在欣赏海底的奇景时，一声好听的声音唤醒了汤穆。

    回头一看，是一名头发鲜红艳丽、双眼如海水般湛蓝、皮肤雪白细腻如牛奶般的小美人鱼。

    “爱丽儿？”

    汤穆开口，通过人鱼的特殊发声方式。

    “真的是您？你怎么长毛了？”

    爱丽儿摆动鱼尾，朝着汤穆游了上来，伸手摸着汤穆身上的毛，满脸的疑惑和好奇。

    “嗯……”

    汤穆咂咂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爱丽儿又捏了捏汤穆的猫耳。

    发现它会自然反应的抖动的时候，顿时感觉有趣的笑了起来。

    “哗啦~”

    泡沫翻滚，爱丽儿开心的围绕着汤穆转了几圈，开心的道：“我已经快要十五岁了，是不是能允许我到海面上去了？”

    这是人鱼们的规矩。

    只有到十五岁的时候，他们才被允许浮到海面上去，看看人类的世界，看看海面的风景。

    汤穆一共有六名女儿。

    其中爱丽儿是最小的那位。

    也就是说，等爱丽儿能够浮上海面的时候，大公主早在六年前便已经看过外面的世界。

    只是爱丽儿的姐姐们，谁也没有像爱丽儿那般渴望得厉害。

    而恰恰爱丽儿是要等待得最久的。

    而现在，她已经快要满十五岁了。

    终于也轮到她升到水面上去了。

    “当然！”

    汤穆露出了非常迪士尼的笑容。

    它在想，要不要稍微改变一下爱丽儿的结局。

    如果只是迪士尼的动画电影，虽然爱丽儿有些恋爱脑，但也问题不大。

    至少是大团圆结局。

    而且动画版中的王子人也还行。

    可童话原版的话，爱丽儿就实在是有些悲剧了。

    为了追求灵魂，喜欢上一个道德还处于中世纪时期的王子不说，最后还因为诅咒变成了泡沫。

    虽然爱丽儿并没有因此而彻底死亡。

    反而升格成了精灵，只要收集三百个孩童笑容，或者行善三百年就能通过上帝的考验，得到自己的灵魂，升入天堂。

    这结局看起来不错，却又透露着一股宗教式的冰冷和牺牲。

    爱丽儿自己也说了。

    对于远离家人感到伤心，和心痛。

    汤穆想来想去，解决的办法也只有一个。

    既然爱丽儿想要永恒的灵魂，感受完整的情感，那就给她一个永恒的灵魂好了。

    不只是爱丽儿。

    全部人鱼族也是。

    汤穆就很奇怪了。

    明明人鱼和人类一样，都是拥有情感和高智慧的生物。

    凭什么在《海的女儿》世界观中，人鱼就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想要获得灵魂，不是找到一个爱人。

    就是要升格成精灵，然后接受上帝三百年的考验。

    而人类，生下来就有这些。

    在其他的世界，灵魂这玩意可是生物们都有的。

    东方的世界观下，就连蛇虫鼠蚁都有自己的灵魂，甚至还能转世投胎，或者修炼成妖。

    汤穆想到这里，用一种不爽的眼神撇向了天空。

    又是上帝那老小子在搞事情。

    就挺讨厌的。

    “父王，父王？”

    爱丽儿看着汤穆在那里发呆，伸出小手在汤穆眼前晃了晃。

    汤穆这才反应过来，摇摇头表示没事。

    爱丽儿总感觉父王今天怪怪的。

    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怪。

    最后也只是道：“我去找祖母了。”

    说着，掀起一片泡沫朝着下方的宫殿游去。

    很快，爱丽儿来到了皇太后的房间。

    皇太后很喜欢这个最小的公主。

    一见到爱丽儿过来，立马就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

    “现在你也15岁了，可以离开我们的手了。”

    祖母笑着道：“来吧，让我把你打扮得像你的那些姐姐们一样吧。”

    于是她在这小姑娘的头发上戴上一个百合花编的花环，不过这花的每一个花瓣是半颗珍珠。

    老太太又将八个大牡蛎紧紧地附贴在公主的尾上，来表示她高贵的地位。

    爱丽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突然又有些垂头丧气的看着祖母，道：“这叫我真难受。”

    说着，她拖起自己那美丽的火红长发：“这有些太重了。”

    “当然咯，为了漂亮，一个人是应该吃点苦头的。”老祖母说着，也向爱丽儿展示了一下她的长发。

    为了彰显自己的高贵，老祖母的发饰甚至更加华丽繁多。

    爱丽儿很想摆脱这些装饰品，将沉重的花环丢到一旁。

    但面对老祖母的目光，她却不敢那么做。

    于是她只能和祖母道别，轻盈得像水泡一般游出了宫殿。

    受到了父王与祖母的准肯。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水面看看了。

    之前的几年，她的姐姐们一个个的都上到了海面，到了不少海底没有的风景。

    每次从海面回来的时候，姐妹们都会分享自己所看见的东西。

    这让爱丽儿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升上海面的时候，爱丽儿再次路过了汤穆。

    她还抬手打了个招呼：“嗨！父王，我要上去了。”

    结果，才往上游了十几米的距离。

    爱丽儿便听见了一阵急速的水流声。

    不等爱丽儿反应过来，汤穆已经游到了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向着海面游去。

    “哗啦！”

    一条美人鱼，还有一条猫猫鱼就此冒出了海面。

    “父王，你是来陪我的么？”

    爱丽儿一时间没来得及去看外面的世界，先看着身旁的汤穆的。

    汤穆笑着连连点头，还竖起了大拇指。

    “你可真好！”

    爱丽儿抱了一下汤穆，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海面的风景上去。

    此时太阳已经下落了，可是所有的云块还是像玫瑰花和黄金似地发着光。

    同时，在这淡红的天上，太白星已经在美丽地、光亮地眨着眼睛。空气是温和的、新鲜的，海是平静的。

    就在汤穆和爱丽儿的不远处，停着一艘有三根桅杆的大船。

    船上只挂了一张帆，因为没有一丝儿风吹动。水手们正坐在护桅索的周围和帆桁的上面。

    汤穆和爱丽儿听见，船上有音乐，也有歌声。

    “那个就是船么？”

    爱丽儿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见船。

    以往的她，只能在海底向上仰望。

    看见的，也只有那些大船的船底。

    当黄昏逐渐变得阴暗的时候，各色各样的灯笼就一起亮起来了。

    它们看起来就好像飘在空中的世界各国的旗帜。

    爱丽儿好奇的向船窗那儿游去，汤穆见女儿走了，它也便跟着一起游了过去。

    海面上风很大，海水起起伏伏。

    每当海浪把爱丽儿拖起来的时候，她可以透过像镜子一样的窗玻璃，望见船里面站着许多服装华丽的男子。

    但他们之中最美的一位是那有一对大黑眼珠的王子。

    无疑地，他的年纪还不到十六岁。今天是他的生日，正因为这个缘故，今天才这样热闹。

    在旁边的汤穆见到了这一幕，顿时心里有些复杂。

    他知道，这是爱丽儿与人类王子的第一次见面。

    之后，那个臭小子，也会成为爱丽儿的爱人。

    可能是因为汤穆的身份是爱丽儿老父亲的缘故。

    即便汤穆想要客观的去看待问题，但还是看那个王子非常的不爽！

    自家这么好的白菜，它不想给那家伙拱了。

    虽然明知道人类的道德观是跟随社会环境而变化的。

    后世人的道德观强加在古人身上很不治理。

    但汤穆毕竟又不是什么圣人。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谁让那家伙把爱丽儿当替代品、当宠物、当玩物一般养着。

    甚至还让她睡在卧室门口的垫子上。

    简直不把人当人看。

    “啊！是父王！”

    就在这时，爱丽儿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指着船舱内的某样生物叫喊。

    啧！

    死丫头。

    才刚刚看见男人，就叫人家爸爸了。

    汤穆心情更不爽了。

    只是汤穆顺着爱丽儿手指的方向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

    那是船舱里的猫。

    这个时代，水手们最讨厌的就是码头上跟随他们一起上船的老鼠。

    这些老鼠不仅会祸害他们的食物、水源和货物。

    有时还会咬坏船体。

    更何况，老鼠还是会带来大量疾病。

    因此，不少出海的船上，都会养上一些猫，就是专门用来抓老鼠的。

    这还是爱丽儿第一次看见猫。

    立马就和汤穆画上等号。

    这种稀奇感，甚至让爱丽儿对于那个过生日的王子都没有那么关心了。

    好奇心旺盛的爱丽丝只想知道，汤穆和船上的那些猫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船舷边上，有一名水手看见了汤穆和爱丽儿，顿时惊呼出声：“是美人鱼！还有！还有！还有她养的宠物猫！”

    汤穆脸一黑：“你礼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