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开香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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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王爷家的小郡主

    都知道侯爷二十二岁被封为了将军,三十六岁封为了平戎侯,处尊居显,但那都是用侯爷的命换来的呀!

    世人或许尊重侯爷,崇拜侯爷,但平戎侯夫人邵氏在望舒眼中看到的,在望舒的言语中听到的,却是少有的——怜悯。

    这姑娘怕不是真的是菩萨转世?邵氏听着望舒说的,十分动容:“姑娘你真的是太有心了。”

    此时苏二少爷已从前厅来到后堂,少年头戴嵌玉银冠,身穿紫色直襟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金丝绣着腾云祥纹,腰间系着同色腰带,挂着一玉牌,带着笑容看上去春风得意。

    “母亲。”他站到了平戎侯夫人跟前,行了个礼。

    望舒站起身来,向他行礼:“苏二少爷安。”

    见此情形苏守业连忙伸手过来把望舒扶起来:“妹妹不必如此拘谨,我早就在家中听母亲提起过你很多次了。”

    平戎侯夫人在众人面前提自己望舒是知道的,原来她回家还会提起望舒啊?本已经当做寻常事了,但这从苏守业嘴里说出来,望舒不禁一阵害羞……

    自己哪里值得平戎侯夫人如此喜欢?苏守业一看望舒小脸红红:“怎么地,就说了一句话妹妹就脸红啦?”

    望舒不知觉地伸手摸了摸脸颊,确实有点发烫。

    “守儿不许胡闹!”平戎侯夫人邵氏赶紧叫住了苏守业,回头去让望舒回来坐好,“姑娘不用害怕,我这二儿子向来如此。”

    苏守业在石桌那边靠邵氏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没有胡闹,你不是说这妹妹颇有我们府上的气节吗?你哪里见过大哥和三弟,又或是我会脸红的?”

    邵氏听了苏守业的打趣,只笑着摇了摇头,看上去真的就如上次柳湘君和朱云碧说的,平戎侯夫人待这庶出的二公子视如己出,今日所见确实如此。那么看来这里的嫡庶观念并没有看电视剧和小说里讲得那般重……唔,或许只有例如侧福晋和朱云碧的长姐才会对这观念如此上头。

    “妹妹你是不知道,那日我三弟发现了家中的金饰不对劲,直接就带着人去金铺讨说法了。你是不知道我那三弟,为人鲁莽得不行,但是那天居然没闯祸就回来了。”仆人看这石桌处多了一位公子,便也给他上了茶,苏守业接过茶继续说,“回来之后就黑着脸跟母亲说查过了,这批金饰没问题,还说让母亲安排人清洁一下那批金饰,好清理干净了送出去能更体面。”

    苏守业把这件事绘声绘色地跟望舒说,邵氏则在一旁静静地听,以作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母亲只想着安业怎么会突然如此体贴细心,竟也没怀疑过分毫。直到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三弟迟迟未归,回来的时候是把那叫春燕的婢女绑来的!着实是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以为他看上了那婢女呢!”苏守业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望舒等他继续说,“当时父亲也在,场面十分吓人!”

    说到了平戎侯的时候苏守业瞄了一眼平戎侯夫人邵氏,生怕母亲责怪他在外面说父亲。要知道兄弟三人从小就被教导在外面不许提起父亲,怕被有心的人听去会把事情掐头去尾大做文章,更不能仗着自己是父亲的孩子就任意妄为……虽然家里的三公子苏安业还是比较张扬,但那是苏安业性子就是如此,加之他也从来没干什么坏事,都是些路见不平才出面的事,两位哥哥也就都习惯了给他打掩护了。

    苏守业看母亲没什么反应,就放心地继续说下去了:“后来三弟就把在金铺遇见了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又把回来之后让母亲安排清洗金饰,然后自己在背后派人盯着这婢女,最终人赃并获!”

    “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位女子能有你这般博学聪慧,当日就连是侯爷也对你十分好奇,十分赞许。”平戎侯夫人邵氏等苏守业把事情的原委讲述完,才接过话来。

    即便是如此,望舒还是觉得受宠若惊,直直摇头:“不,不是的夫人,我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般优秀,我只是运气好,正好帮上忙了而已。”

    “你就不要谦虚了,哪家小女孩会在金项圈和墨条之间选了墨条的?”苏守业继续说,看来就连这件事他们也都知道了。

    望舒应该怎么继续解释说自己为什么没有选那个鎏金项圈呢?苏守业继续打趣着:“你倒是好,让母亲常常念在嘴边,说自己膝下全是儿子,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望舒听见了这话赶紧起身行礼:“夫人真是折煞我了,我哪有这福气能当夫人的女儿?夫人看得起我就已经是荣幸至极了。”

    望舒心底还是像前世那般自卑,有人高看自己一眼夸赞自己,就已经开始担心以后会让对方失望,辜负了对方的期望,让对方认为自己也不过如此……

    平戎侯夫人邵氏见望舒反应这么大,便伸手去让望舒别这样:“哎呀,真的是……”

    她看了苏守业一眼,示意他开玩笑也要注意分寸,苏守业也被望舒的反应吓到了,没想到望舒会有这样的反应,要是换做别的姑娘,估计会恨不得马上就跪下来叫娘亲。

    “即便是我有福气生下个闺女儿,也怕是没那个福气能生出一个像夏二姑娘一般的来。”邵氏这边开口打了个圆场,那边就看到有人来请宾客入席了,“不说这个了,走,入席去吧。”

    幸亏邵氏没有拉着望舒在宴席上坐她旁边……啊,望舒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真的被夸了两句就飘了?

    望舒因为年纪小,坐在末端的位置上,没坐一会儿就看到母亲和羲和也来了,坐在了桌的那一头,她们远远地朝望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看到望舒在那里了。

    “望舒!”同样年纪小的柳湘君突然出现,轻轻地拍了拍望舒的脑袋。

    望舒看见她十分欢喜,本以为自己今天又是一场很无聊的饭局,但现在有柳湘君在就不会无聊了。

    “嘿?你怎么也来啦?我刚刚怎么都没见你?”望舒左右看了看,就柳湘君一人来了。

    “别提了,出门的时候耽搁了……爹爹原本不想带我来的,但我想着这种场合你一定逃不掉的,就让爹爹把我也带上,好来找你玩儿!”柳湘君笑着在望舒身边坐下,伸手就从桌子中央拿了一块蜜饯放嘴里,“爹爹他去给侧福晋道喜去了,我先来找你。”

    听着小姐妹居然对自己如此上心,望舒觉得心里暖暖的。

    突然嘴里正嚼着蜜饯的柳湘君用胳膊肘顶了顶望舒,然后头朝某个方向向上抬了抬,示意望舒往那边看。

    女宾席的某处,人群中正坐着朱沉碧,她也看到了柳湘君和望舒,原本只是柳湘君看见了她,但现在望舒也朝她看去,便当即挤出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以作打招呼。

    望舒虽然不知道朱沉碧为什么要跟自己打招呼,毕竟上次因为她推了自己的妹妹朱云碧落水的事情大家闹得很僵,但也很知礼数地回了一个礼。

    “怎么云碧姑娘不来?”柳湘君把嘴里的蜜饯咽了下去,问道。

    望舒没有抬头,假装在摆弄自己桌前的餐具:“你忘了云碧姑娘说过,家里的主母和长姐都不喜欢她?即便是寻常宴席,估计也不想她在身边碍眼,更何况是这种这么多达官贵人的场合,肯定不会带她啊。”

    “哦……”柳湘君点了点头,似懂非懂,果然,“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多达官贵人就不带她?多认识一些朋友不是更好吗?”柳湘君还是疑惑。

    望舒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她解释。

    想了半天,望舒决定只讲一点柳湘君能听得明白的:“并不是所有父母都会为子女谋深远的,更何况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柳湘君听完,做出了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哦,我明白了!”

    望舒看着柳湘君那个样子真的觉得她特别可爱。

    小姐妹俩聊了很多,问问来的时候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呀,看看对方手上那别致的软镯啊,笑笑某人因为吃蜜饯吃得想打嗝又打不出来啊……好生欢乐。

    “郡主吉祥,近来可好啊?”因为望舒她们两个坐得比较靠近这一边的门口,突然就听到了身后有一妇人正打招呼。

    望舒不敢贸贸然回头,但是身边的柳湘君则猛地一下回过了头去,头上的步摇都不太淡定了,更绝的是柳湘君居然还回来拉着望舒说:“你快看,是三王爷家的小女儿郭雨薇耶!”

    望舒真的是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望舒扯了一个笑容,但是依然不敢回头去看。

    好在周遭的人也并没有说什么,身后那姑娘只淡淡地说了句:“多谢关心,还是老样子。”

    便往席上走去了,郡主属于是这家的主人家,所以理应坐在上座。那郡主路过了望舒之后,望舒终于可以看见她的背影了,看上去也是跟世子一样,个子不算高,但胜在身姿挺拔,仪态很好。

    她走到了上座处落座,只见她头上梳着双平髻,发髻上插着点翠碧荷银华胜,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伸手取物间隐隐约约能看见双手还戴着一对作着精美雕花的银镯子。

    只是……只是在这华服之下的那张脸,似乎十分憔悴没什么血色。

    望舒从前并不知道三王爷府上除了世子郭礼贤和郡王郭择贤之外,还有一位郡主郭雨薇,更不知道这郡主已十四五岁待字闺中的年纪。

    “你没见过也正常啊。”当柳湘君知道望舒经常进出王府探望长姐羲和,却也依然不曾见过这位郡主表示并不惊讶,“小郡主一直身体都不好,常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常走动,就连两位哥哥成婚好像也都是出来转了转就又回去自己的房中了。”

    望舒看郡主的脸色,确实像是常年被病痛折磨的样子,突然心生惋惜:“难怪看她模样竟如此憔悴……”

    柳湘君也看着郡主,稍稍噘嘴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对啊,据说是连太后派来的御医都诊断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只能一直用汤药伺候着。”

    果然等饭菜用小碟一盘一盘上来之后,没吃几口就看到郡主起身告辞了,估计是身子又不舒服,要提前离席。望舒看她刚刚坐在那里这么久,既没有咳嗽,也没有气喘,只是微微皱眉,望舒根本看不出来也猜不出来这会是什么病症。

    看郡主又离席了,柳湘君才偷偷跟望舒又说了一下关于这位郡主的小道消息:“据说由于小郡主一直身体不好,葵水初潮至今都还没来……”

    说完柳湘君还抬头看看自己的声音够不够轻,会不会被别人也听到了:“所以虽然是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却迟迟没有行及笄之礼……就更别说谈婚论嫁了……”

    望舒听完柳湘君的描述,更加一头雾水,是什么病能让人一直虚弱不已,还会影响到姨妈都不来了?望舒记得一般女孩子十三岁左右就会月经初潮?毕竟她上一世就是十三岁来的……

    “那这小郡主是侧福晋所出吗?”望舒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柳湘君把口中嚼得差不多了的炙山鸡肉咽了下去,摇了摇头:“不是,是为福晋所出。”

    望舒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这有可能是从娘胎就带出来的毛病,怕是很难治得好了……”

    曾经听羲和说过福晋其实身体也不算好,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懒得管了,从羲和入府开始,福晋就已经免去了羲和的每日请安。这郡主郭雨薇如果与长兄郭礼贤岁数差那么远,生下郡主的时候福晋估计岁数也不小了,结合种种情况,估计郡主身体不好与母亲当时怀着她的健康状况也有关系。

    望舒甚至在心底最深处有一个很阴暗的想法,就是会不会是当时怀着小郡主的时候,被人动过手脚……所以身体才会彻底垮掉的……虽然望舒也知道这样想很不对,但是以她之前对侧福晋的了解和听闻的一些事迹来看,也不无可能……

    虽然有郡主的事情作为小插曲,但这有柳湘君作伴的参宴还是让望舒吃得挺开心的。

    小姐妹俩人从头吃到尾,最后还在休息厅一起玩了好久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