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开香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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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平戎侯家的三少爷

    越是临近羲和与世子的大婚之日,家里的人便越是忙碌。望舒已经被晾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几天了,今日望舒看着天气不错,又是个好日子,便决定去伽蓝寺为长姐上香祈福。

    望舒身边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叫小满一个叫小暑,是望舒给她们重新起的名字。小满是位大姐姐,十岁的时候就被安排跟着小小望舒到了伽蓝寺生活,当时还有一位宋嬷嬷的乳母,但是前两年望舒就不再让她照顾自己了,从夏夫人那里换来了小暑,小暑只比望舒大两岁,乖巧听话,望舒和小满都对她很满意。

    小满吩咐了小暑去门口让人套好马车,她负责给望舒穿好衣服。

    望舒看着小满认认真真的样子:“小满,你是不是也已经十五岁了?”

    小满一开始没听清楚望舒说什么,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姑娘别问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望舒还想说些什么,小满已经把望舒穿戴整齐了:“我什么岁数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我的姑娘你才七岁,我可一点都不放心旁人来照顾你。”

    “我只是想问问,万一你有了心仪的人,我可以跟母亲说的,可别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望舒喃喃着,也不知道小满有没有听进去。

    小暑跑来说马车已经套好了,小满便领着望舒和小暑出发了。

    阳春三月的早上,望舒轻轻撩开了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

    和煦的阳光透过了树上的叶子斑驳地照在了地上,街上的商贩都正在营生,时不时还有货郎挑着货物吆喝,形形色色的行人来来往往,望舒渐渐看出了神。

    突然前面铺子外面聚集了好多人,把长街围的水泄不通,马车通行不得,便停了下来。人一多很容易就会被外人看见,望舒只好把帘子放了下来,重新端坐在了马车里,少了几分趣味。

    马车就在此处停了许久,马夫隔着门帘对这望舒禀报:“二小姐,前面好像是有人闹事,事情不小,好多人围在这里看热闹,赶都赶不走,我们过不去了。”

    “啊?”望舒心想怎么这么倒霉?自己往来夏府和伽蓝寺这么多次,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不会今天就在这里带一天了吧?

    “连马车都不让,是什么事这么严重?”小满也觉得疑惑,她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小暑见望舒和小满都一脸着急,连忙起身:“我去看看是什么事,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让一让。”

    却不料被小满一手按回了马车里:“还是我去吧,这么多人,你这小身板哪里挤得过去?”

    说罢小满便已经下了车:“让一让,麻烦都让一让。”

    小暑回头看了看望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望舒看她冲自己一笑,也觉得好笑,确实是这样,小暑虽然比望舒大两岁,但却没比望舒高多少,两个人要是站在一起让外人看去,一时间可能也看不出来谁大谁小。

    又过了好一会儿,小满才钻进了马车,她手里拿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可见挤出去再挤回来这一路有多艰难。

    “怎么样?”望舒已经坐得有些累了,赶紧问到。

    小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看来我们今天是过不去了,要不看看能不能往后退退,回家去吧。”

    听了她的话,望舒和小暑都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这可不成,姑娘昨日就算过了,今日是大小姐成婚之前最最好的日子,我们要是今天不去上香就错过了!”

    “今日这事一时半会是散不了了的!前面是个金铺子,闹事的人是平戎侯家的苏三公子。说是……说是首饰买回家之后发现越来越轻,怀疑这金铺子把劣质金子卖给卖给他们家,要讨个公道。”小暑看小满说话有点气喘,便把葫芦递给了她。小满接过葫芦喝了一大口水,还没完全咽下去便又开口继续说:“金……铺子的掌柜则坚决否认,说他们家铺子从成祖时开始经营到如今,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童叟无欺。”

    望舒听到这便来了兴趣,继续追问:“然后呢?”

    小满看望舒的小眼睛像是星星一般闪着亮光,十分想知道更多,便继续把打听到的事情说给她听:“店家说有可能是饰品戴久了之后的正常磨损,苏三少爷就说这些首饰一直锁在柜子里,有专人管理和清洁打理,怎么可能会佩戴磨损呢?”

    “对啊,如果不戴,怎么会磨损?那肯定是店家说谎了!”小暑听完认真地分析着。

    小满看两个小妹妹都这么有求知欲,便也笑着来了讲故事一般的兴致:“如果是这么简单,就不用闹得整条长街都来看热闹了!”

    “这店确实是这里的老字号,好多街坊都站出来表示从这里买回去的金饰没有问题,即便是天天戴的金手镯和金簪子也从未有过什么问题。更有甚者专门回家去拿了家里老太太年轻时买的饰品来为店家作证,那金饰旧是旧了些,但这么多年依然还是那个分量。”小满这一去可真是打听了件新鲜事,足够这深闺少女回家说上一头半个月的了。

    望舒看小满的表情,应该是已经把打听到的事情都讲完了,想了想要不要回家去。但一时间却感觉不应该走,是什么让她觉得不应该走呢?

    “确定苏三公子的金饰是在这儿买的?”望舒疑惑地问到。

    “肯定啊,金铺会有自己的账本,一查便知道。”小满被望舒一问,笃定地回答道。

    一旁的小暑也点了点头:“是啊,做生意的肯定都有自己的记录的,以防别人来找茬。”

    说话的小暑越说越小声,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现在就正是遇到别人来找茬了。

    望舒陷入了一阵沉默,她在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下车,要不要去掺和这件事。思索再三,她还是决定过去一趟。

    小满和小暑赶紧跟着下车,两个人一边喊话让大家让一让,一边用身子给望舒挤出路来。好在大家看这架势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让望舒过去了,只是让人盯着看使得望舒很不舒服,她决定下次出门一定要备个兜帽在马车上才行。

    来到店门前,小暑去跟挡着人群苏三公子手下和守在店门前的金铺的打手报明了身份,请求让望舒上前来说两句话。小满比较高大一些,负责守在望舒身旁,以免望舒被碰撞到。

    望舒观察四周,人群中有一位少年一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穿着就是望舒平日里会看到的那些普通香客的模样,而那少年则身穿暗蓝色长袍,长袍上用丝线绣着精美的图案。望舒远远地看不清楚是什么图案,但那丝线绣着的地方会随着角度不同而反射出不一样光泽,这等工艺和质感,望舒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这就是平戎侯家的三少爷。

    再看这店门楣上挂着好大一块牌匾写着“锦生金匠”,这应该就是店名,一旁还有“老字号”三个字,远远望着店里的陈列虽然不是很老旧,但是也能看出来是有一些年头了。毕竟从成祖到景帝,再到现在的圣上,确实算得上是老字号了。

    此时小暑招呼望舒和小满过去,看到有女子前来,争执了半天的那两人竟还是不失礼数,相视一眼之后达成共识,相继走进了店铺,意在让望舒不必当着这门外这么多人的面说话,这番举动让望舒感到有被尊重到。

    “小女夏望舒,家父夏之楠是银台司的通政使。”望舒对这二人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那中年男人也作揖回礼:“小的姓陈,是这金铺的掌柜。”

    苏三少爷一开始有点无动于衷,但是旁边的一个年长的手下凑到他耳边说了点什么,苏三少爷稍微打量了一下望舒,才稍微作揖:“我是平戎侯家的苏安业。”

    望舒点了点头便继续说此次前来的目的:“我的马车被堵在长街上,意外听到了你们的争执,觉得有些不寻常之处,便想前来询问一下情况。”

    陈掌柜一听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来的,还怕这两个达官显贵是串通一气的,赶紧打断了望舒的话:“小姐要明察啊,我这金店从开业至今都是小本生意诚信经营,绝对不会偷工减料,更加不会在货物上做手脚啊!”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望舒都没有插话的机会,但陈掌柜说到这里却表情微变:“但是确实有个不寻常的地方,就是这金饰确确实实是轻了很多。我父亲曾经就是这里的老掌柜,我从懂事以来就跟着他当学徒,现如今这重量我上手一垫便知道个大概……这……苏三少爷带过来的首饰……确实……”

    陈掌柜支支吾吾不敢继续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会把怀疑是苏三少爷自己在黄金上动手脚,然后再来店里闹事想让金铺吃亏的猜想说出来。

    苏安业一听就听出了这弦外之音,马上生气地骂道:“我们家唐唐平戎侯府还需要坑你们一个小小金铺?这不是正巧了是世子与这位夏姑娘的长姐成婚在即,家母准备在库房挑出些好的首饰来作为贺礼吗?谁知道仔细一垫量就发现十两的金饰足足少了半两有余!”

    这可是实打实的黄金,半两黄金已经可以给一个寻常人家用很久了。

    “少了是少了,但是不可能是从我们小店出去少的,如果是真的是我们的问题我们赔钱赔命都不要紧,但是千万不能损害了我们小店的名声啊!”

    原来这金饰本来是想用来给长姐当贺礼的呀,这望舒可真不能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