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一起，守在院外的几名家丁听到动静，即刻举起棍棒冲了进来，远处更有闻声赶来之人。柳渊深知真要打下去，人只会越打越多。何况女子除了自己外衫之外，几乎不着|寸|缕，也不知状况如何。

    柳渊无心恋战，只将轻功施展到极致，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凌家宅院。

    待出了凌家境内奔入山林稍作喘息，柳渊这才觉察出不妥之处。

    那名被救出来的女子浑身滚烫，手脚已如藤蔓一般缠住自己，嘴里还溢出呢喃不清的娇|喘|吟|哦，隐约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人名讳，柳渊一时分辨不清。

    时至初夏，天暖气清。柳渊身为习武之人，衣衫本就穿得不多，何况还脱了一件外衫给那女子。

    彼时的柳渊尚未接触男女之事，整个人险些原地爆炸。结合之前见到的情景，女子此时的异常反应只有一种解释。于是柳渊只僵硬了片刻，就当机立断点了女子穴道将人定住，脚下非但不停更加快了步子。

    柳渊先前为了甩开那几大门派之人时便来过这片林子一次。记得林中有一汪水潭，水潭清澈见底，并不如何深。柳渊此时的目的地，自然就是那汪水潭。

    ‘姑娘，你清醒一点，再坚持一下。’

    柳渊也不管女子能否听清，安抚了一句，便风驰电掣往水潭而去。

    一到水潭，柳渊二话不说，解了那女子穴道就将人往水潭一扔，随即背过身。

    非礼勿视是君子之德，柳渊自当恪守。

    水花四溅后，传来那女子扑腾的声响。

    山林夜间的潭水十分清凉，还隐隐有些刺骨。骤变的温差使得女子混沌的大脑终于有了几分清明。接连呛了几口水后又清醒了不少。

    女子颤抖着从浅水中坐起身，朦胧中瞧见岸上立着一人。虽然隐约察觉到有人将自己带离那里，却未能看清那人的样子。当女子抹去面上水珠看清那人的背影时，忍不住轻吟了一句。

    柳渊本就背着身，与那女子又隔了几步，加之初涉男女尚心绪不宁，待回过神来，只听清一个“离”字。

    ‘姑娘你说什么？’是要自己离远一些？

    站得近并非是柳渊有不可告人的私心，只是觉得万一那女子在水中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方便及时援救。

    柳渊一开口，就听那女子低低笑了一声，冷冷的自嘲。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背影，与一人相仿……我名唤嬿姌，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哼！说什么嬿姌与我私奔？那晚若非我及时相救，她早就被你们凌家的下人合伙玷|污了！”

    叶息看不见凌绝此时的神情，从掐在自己脖颈处的手由灼热变作冰凉揣测，想来应当不会好看。

    “不可能！我与大娘一向亲厚，更待她如亲生母亲，大娘她怎会……”

    “哼！凌家那位大夫人可当真是好心计！平日里慈眉善目，待嬿姌看似和蔼，实际却一直瞧不上嬿姌无父无母又出身无际海。再加上大夫人有意将娘家侄女嫁与你做妻，可你非但一门心思只想娶嬿姌，就连纳妾的提议都一口回绝。那大夫人自知无法说服你，只得另辟蹊径。”

    “在你成亲前，趁着你与前来庆贺的友人相聚。先是命人将嬿姌骗至那处偏院，暗中下了媚|药，后又偷偷召集府中心术不正的下人，意图再是明显不过。甚至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大夫人连替罪羊都找好了。”

    “计划一旦成功，不出三五日，天下人便都知晓凌家新任家主的未婚妻婚前失真一事。还是同时与那般多人……届时即便你仍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坚持娶她，不肖大夫人多说，也自会有凌家老一辈出面制止！”

    “不可能！你，你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定是你在骗我！”

    “事后下人是不是告诉你，嬿姌与人幽会，被人撞破。那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并带着嬿姌私奔了出去？呵~又想问我为何知晓这般清楚？”

    “那夜我将嬿姌安顿好后，趁着天色未明，又去过一次凌家。恰巧听见一盛装妇人与另一人商议变动原先的计划。那些号称沿途阻拦我却被我杀害的下人，便是当初房中欲对嬿姌不轨之徒。那些原本就是会被抹杀的弃子，只不过换了一种说法而已。”

    “那盛装妇人是谁，想来已不用我多说。至于另一人，便是嬿姌曾经的贴身婢女，也是将嬿姌诱骗至偏院之人！”

    这一波反转对凌绝的冲击可谓翻天覆地。四肢抽干了的气血全都争先恐后涌入大脑，让凌绝眼前一阵阵发黑，仅能凭着掐住叶息脖子的手站稳身体。

    “那日之后整整两月，嬿姌每晚都会做噩梦，口中喃喃地唤着一人的名字，醒来后总是泪流满面。我曾附耳听过，隐约有个‘离’字。后来我才知晓，凌家新任家主凌绝，字黎晴。嬿姌口中唤的也根本不是‘离’，而是‘黎’。”

    难怪方才柳渊得知自己面对之人就是凌绝时，神情复杂至极。

    见凌绝如遭雷击，柳渊仍不肯罢休，继续添了一把火，伤人也伤了己。

    “可知嬿姌当初为何愿意嫁我？呵呵，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嬿姌嫁我并非是因我的救命之恩，也非日久生情，而是因为……我的背影！嬿姌最喜欢的，不是我的怀抱，而是……从背后，抱我……”

    所以这就是柳渊当初为何会轻易被柳施瑶离间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出于对自己的女儿信任，更多的是嬿姌本就在柳渊心底刻下的一道道伤痕。日积月累深可见骨，才会一朝爆发便无法挽回。

    陈奕迅那首歌怎么唱的？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他的面容。

    叶息又仔细看了柳渊的身形，并未发现和凌绝有多少相似之处，反而却与顾以岚的身形有几分相仿。但想到二人年龄差距，又将这不着边际的猜测挥散。

    原本凌绝前前后后花费十数年时间，布好了局做足了准备，就等着柳渊往坑里跳，没想到最后先摔残了的居然是自己。

    凌绝先与凌尘合谋杀害了敬元子，后联合七大派围攻悟山海，使得柳渊失去亲人，有家不能回。凌尘因柳渊抑郁而终，柳渊更娶了嬿姌为妻，也使得凌绝接连失去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

    这可真是因果轮回……天意（大）难（讽）测（刺）！

    “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你骗我的！”

    骤然知晓当年全部的真相，凌绝一度陷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