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可能病了
星期五,晴天。
医院门口,在路人的注视下,有一位少年掐着一旁的绿植不断地摇,似乎想以此泄恨,嘴里还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太贵了,太贵了……”
倒霉!倒霉!他从未想过住院费那么贵,可怜他辛苦加班那几个月的钱,再加上身上的手机不见。
这个月他必须找到一份工作,不然就吃土了。
据其中的一位护士所说,他是在安川市第一中学哪里送过来的,而医院里的公用电话拨打过去也是显示关机。
目前还是自认倒霉,先买个备用机用着先吧,有时间再去看看,毕竟是自己第一份工钱买的,也有些感情了。
这时,有两名护士在悄悄地看着陈明缓缓离开医院,其中的一名好奇地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啊,那个刘主任居然亲自同意他离院?”
行走在大街上,他的眼睛时不时地盯着每个路人的头顶。
他发现了一个现象,原来每个人的链头并不都是不一样,有些是生锈的,有些些是破碎的,有些是损坏的,有些是扭曲的……
当他注意树下乘凉的老人,才知道那些连接人们的链条并不是连接着天空的,而是它们一直都是飘浮着,像拽着气球似的。
老人的链条正以缓慢的速度收缩,犹如一根陈旧的高香正在燃烧。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像个传教士一样宣告事实,也可能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之类的。
但是……他什么都不管。
耳边总能响起它们清脆且真实的金属音,听久了也会有点烦躁。
自己始终无法接受或者适应自己的不同,也许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精神出问题吧。
平凡的人生,平凡的世界。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仅此而已。
他越走越远,渐渐地融入人群中。
…………
“龙队,给,下次记得请我!”
一名警员抖着手里的香烟箱,一支咬着,另一支递给面前的男人。
称为龙队的男人一把接过烟就塞在嘴过,手里还不断翻阅着资料,脸上的情绪显得很烦躁
男人点红了香烟,猛然吸了一口气,却又慢慢地吞了出白雾来,从中他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意外,心中的压力缓解了一些。
他捏着香烟,想看清是什么品牌,又对着一旁的警员问道:“唉,老三,你这香烟不错啊,真是好东西,平时不拿出给分分大伙,可不行啊。”
“呵呵,得了吧龙队,你们巴不得想让我吃点亏,总是盯着我裤兜里的钱。”老三吐槽道。
男人抖了抖烟灰,将刚才看完的文件递给他。
“老三,这件案子你怎么看?”
“所有现场没有任何痕迹,很干净,没有打斗、挣扎,失踪地点都是在家里,受害者之间也没什么关联。”
”失踪的时间都很随意,相关家属都是在底层打拼的人,平时不敢招惹是非。”
“唯一的线索是从受害者们的房间里都发现一颗烧焦的种子,感觉没啥头绪,看似是一起普通的失踪案,还不如说是一场挑衅。”
老三看完文件后,表示认同,说道:“目前那颗种子正在鉴定中,但不排除那是凶手故意留下的陷阱。”
“我明白,但也没办法,目前的情绪也只能硬着头去查,希望有一丝线索。”男人站起来,打开最右侧的抽屉,在配枪套下面掏出一枚车匙。
“不早了,我儿子今天在分局升职了,得早点回家了,哦!还有阿狗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可能是去吃饭了,先不用管他们,反正你说你小子的事迹好多次了,不就是升职吗……,唉唉!队长别走太快……”
……
晚上。
咔…嚓!答!
在走廊的灯光下,他摸清了钥匙洞的位置,插入旋转后,轻轻推开房门。
门才刚打开,脸就碰到蜘蛛网了,才几个月,里面的家具早已布满了灰尘,像极了杂物间。
他按下总电源开关,手中的钥匙挂在门后,心中感慨房东的大方,门锁没换,也没有将他所有的东西扔出去。
换作以前的房东,早就睡大街了。
桌上有层薄薄的灰尘,想着这些工程量,还是交给明天去打扫吧。
将鞋丢去一边,穿上拖鞋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面,自己想都没想就直奔厕所,脱下衣服,打开热水器,一阵冷水从花洒喷出。
哈!这久违的舒适感,冲刷这几个月的烦躁。
他不清楚自己在医院里,护士有过几次清理自己。
走出厕所,擦拭身上的水滴,边走边打开客厅的灯,窗外照映着城市的灯火。
来自森林的气味让陈明格外轻松,在遥控器上随意选定一个新闻播放着,之后寂静的客厅似乎多了一种感觉。
“本市提醒市民,由于台风的逼近,今晚会出大雨,请市……”
而自己就拿个木凳靠在窗边,在塑料袋里掏出一瓶百事可乐,甩了甩表面的水分。
扭开盖子喝了一口后,又从袋里掏出另一瓶可口可乐,接着又喝了一口后放在窗边。
在口腔里混合的口味,气泡炸裂的触感。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又觉得奇怪,反正混起来喝比较舒服。
望向窗外的城市,他默默开始思索。
喝了几口后,自己不自觉的笑了。
我还是记得呀!
怎么会忘记呢!我一直记得自己有一件事要去做,也必须去做,那是他曾经的遗憾。
将那一块骨头还给她。
可是……可是他已经在这儿找了六年,迷茫了很久,一直在人群中努力活得像一个人。
自己好像是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抚摸玻璃内的烛光盛宴。
真羡慕……
很羡慕……他们。
对呀,自己没有一天不是羡慕身边的人,他真的好羡慕别人的家人、别人的命运、别人的爱情、别人的财富。
已经二十三岁了,从辍学到现在已经六年。
没有家人,没有恋人,没有成就,也就老名一个老同学,到死也是请人安葬的普通人。
自己努力工作,在每个上班的地方,企图融入他们的群体。
但常常因为自己性格古怪的问题,有时不想聊天,有时想长话大论,有时主动,有时就社恐,到头来就一个朋友。
现在感觉内心有一丝丝的孤独,但也在享受这份负面情绪,他不会分享自己的压力与痛苦,反而别人会觉得好笑。
可能自己觉得别人不会可怜你的价值。
他直视着城市的灯光,视线变得恍惚,原来眼角在落泪。
或许,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拿起百事喝了一口,再拿另一瓶可口时,手掌居然抓空了。
原先的位置只留下一点水渍。
是饮料掉下去了吗?可自己好像没听到什么声音,难不成是自己太过投入了。
他望向下面,一片绿片遮住了视线,记得这下面好像是个凉亭。
收拾东西关上窗户与灯光,在月光下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今天太困了,不想玩手机了,就盖上被子睡觉了。
时间为12:30
此刻窗外还是打开的,雨水正不断飘进,书桌上的杂志被吹倒在地。
但在房间里除了一道平静的呼吸声,就没有其余的声音。
一阵阵雷光闪烁,房间里的阴影开始显得格外不同,似乎它拥有着生命,延伸到每个角落。
深度、厚重、神秘、无限、妄无……
就在这时,一个空瓶从天花板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两下。
哗哗~哗!!
屋内响起了雨水声。
呼!呼!呼!
急促的飓风涌入房间,正睡熟的陈明感觉到一丝凉意,就将整个人缩进被子。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
当陈明再次睁眼时,已经到早上了。
此时的他喉咙有些发痒,一阵干咳。
看着地面的雨水经过自己的脚下,才发现咋晚没有关紧窗户。
刺骨的寒风涌进屋里,惹得陈明一阵发抖,连忙关上后,走到客厅里找水喝。
咕噜!咕噜!咕噜!
待到喉咙舒服就将可乐放回冰箱,他神色疲惫,还是有点困,想回去补觉时,余光中注意到电视旁的桌子上有一个白色的袋子。
那是什么?
他记得咋晚桌面上清理过的呀,难不成是自己又忘记了什么。
缓慢地走过去,将那袋子提起时,他感觉不对劲,这袋子有温度
此时客厅门口旁的温度计已降到二十点,有一阵白雾从袋子里飘出。
这是蒸汽!怎么回事!
他清醒了过来,充满地疑虑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面包与豆浆。
是谁!是谁的早餐,这里房间里就陈明一人。
难不成是贼,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明面无表情,在桌子下摸出一把水果刀,斧握式地走到阳台,走的脚步很轻。
观察到没人后就回屋检查,然后几分钟过后,他根本没发现什么,而且手机钱包都在。
突然,天花板上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额?我的早餐呢?可杰!你又又偷吃我的东西!”
“没有啊!这次我都买到早餐呀,没偷吃你的!”
“你骗谁呀!这里就我们两人,难不成有鬼啊,我好不容易排队买到周大福的海鲜包,真当我好欺负!”
“喂,别抢我的,放手!不然我发飙了哈!”
“偷吃还发飙,我让你发飙,让你发飙……”
啪!啪!啪!
陈明听完上面的对话后,再看看袋子上印着周大福的商标,以及他吃了一半的包子。
周大福、虾肉、蟹黄、鱼肉。
他不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下来的,但他觉得有饿。
然后……
“嗯!很好吃!下次去那看看!”
陈明很是心大地吃着包子、喝着豆浆,电视正播放一个黄色刺猬头在搞怪的动漫。
似乎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