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精心炮制的人体标本，所有“人”身上都没有人皮，鲜红的肌肉和惨白的骨骼看上去有种邪崇感。

    一个浑身缠着绷带，看不出男女的人正在歇斯底里的喊着申宿听不懂的语言，而随着他声调变化，没了皮的人改变着方向，都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厉恩虞所在的方向。

    “他们都死了——就为了个狗屁探测器！？”楚云轩在心里叫的让申宿心烦。

    在心灵感应的指引下找到了楚云轩，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精神状态都不对了。

    “我……亲自下的毒……都是我杀的……”楚云轩抓住申宿的胳膊，语无伦次的说道，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是无心的。”申宿努力想象楚云轩是只狗，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不是你的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人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安慰而已。楚云轩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把自己的经历一股脑都告诉了申宿。

    像楚云轩这样的新人，在那些“大人物”眼里连炮灰都算不上，更像是一个物件，一样消耗品。或许是看在申宿的份上，当时安排任务的年轻人只让楚云轩用一种暗红色的粉末在地上画圈，将整个集市都囊括在内。剩下的大部分新人脖子上被绑上了一种项圈，站在固定的位置上——有两个站出来反抗的，被一个浑身铁灰色的壮汉打碎了四肢，扔在了他们的位置上。

    这下就没人反抗了。

    当厉恩虞出现的那一刻，脖子上戴着项圈的人就像被闪电击中，瘫倒在地上抽搐着，一层模糊的光罩从他们身上升起来，笼罩了整片区域。几乎与此同时，楚云轩洒下的暗红色粉末在罩子里升腾，有生命般的钻进了每个人的口鼻中。

    那就是集市里的每一个人，不管男女老幼。

    几个资深旅客配合默契，身上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纬度道具，异能也不是简单的“水火风雷”。厉恩虞突然出现在罩子里的时候就像触发了什么开关，罩子开始散发出一股叫人不舒服的感觉，所有的“人”就像找到了共同的目标，朝着厉恩虞的方向尽力移动。

    用几百条人命设下的陷阱将厉恩虞困在了足球场大的罩子里，无处可逃，没法伪装或躲藏，只能被动承受几人的围攻。

    “离我远一点，任务一旦完成就赶紧离开这个世界——不要问为什么。”眼看厉恩虞就要支撑不住，申宿默默的联系【亡者乐园】，准备着给人收尸。

    楚云轩沉默了一会，给了申宿一个复杂的眼神，真就离申宿远了不少。

    这种资深纬度旅客的战斗反而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实际上，大部分的时候，申宿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比如，厉恩虞的右脚突然炸开，不但没有血肉，还很可爱的撒了一地的糖果。

    再比如，那个铁灰色的大汉突然融化成了一滩铁水，但似乎还没完全失去意识，挣扎的就像一只蛞蝓。

    一个元素系的异能都没见到。

    眼花缭乱的看了接近一个小时，别说是战斗的人，就连申宿这个观众都开始疲劳了——

    每一秒都是生死战斗，哪怕是松懈一下都会死的奇形怪状。

    一个人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长枪，厉恩虞突然就像失去控制一样，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这是……【死亡与命运】？

    实在是太像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掏出长枪的人浑身都笼罩在黑袍里，但申宿总觉得他看了这边一眼……

    就像在放慢镜头，长枪贯穿了厉恩虞的胸膛，申宿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你回去！”申宿按照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方法将厉恩虞的尸体收进了【亡者乐园】里，然后立刻在心里申请回到原来的世界。

    “……空间道具？”

    所以，申宿没听见那个穿斗篷的人的声音，也没看见所有人凝重的脸色。

    来不及解释，申宿将厉恩虞扔出来，先用原力拔出了插在他胸口上的长枪，再全力治疗厉恩虞破损的心脏。

    从宣布死亡到开始修复不到二十秒，哪怕是普通人在心跳停止以后进行心肺复苏都可能被救活，更何况是厉恩虞这种超级异能者。

    就像用注射器给浴缸灌满水，修复心脏的过程慢到叫人心烦。申宿趴在厉恩虞身边等了两个小时，能量三次耗尽，顺便给楚云轩讲了一遍前因后果，然后打开手机看外科手术的视频教程。

    楚云轩这个大忙人一脸叹为观止，拿出手机开始处理工作——和申宿不同，楚云轩日理万机，连练习异能的时间都不多。

    “……真是个惊喜。”厉恩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斜眼盯着申宿，“心灵感应，钻石，治疗，长枪……老天真不公平。”

    “我以为你应该不会相信老天啊上帝啊……这些乱七八糟的。”申宿关掉了手机，坐直身体瞪回去，“杀你的长枪可不是我扔的——千万别误会。”

    果然，这姑娘不知道那个人的异能。厉恩虞坐了起来，沉默了好一会，脸色开始变得古怪。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算我欠你人情。”这句话就像被挤出来，厉恩虞不情不愿的看了申宿一眼，又嫌弃的转过头去。

    “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人情就算你还清了。”申宿立刻答道，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种说法。

    要是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厉恩虞还得给申宿讲清楚末日的大部分规则，其中还得包括一些只有资深旅客才能了解的宝贵信息——拿到大厅里足以买到上百能量点，还是对于通过十次维度裂缝的旅客来说。

    对于纯新人，随便一条消息都能在关键时候救命。

    还真会开价。厉恩虞抿了抿嘴，手上突然多了一个水瓶，拧开盖子喝了几口。

    “和维度大厅一起的背包格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维度大厅啊，是这个东西嘛？”申宿抛了抛手里绿莹莹的小葫芦，只有小拇指的指尖大，“说是完成任务的特殊奖励呢——解决通缉犯。”

    厉恩虞看着楚云轩手里的钱币，心里一个劲的冒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