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抓的？”

    云九幽极为诧异，一时都忘了尊称。

    夜无辰听见了，只当做没有听见，也不提醒，点了点头道：“并不只是我。”

    他自然不可能放着手下不用，自己一个人来犯险。虽然对这些傀儡的实力来说，他的出现可能并不算是犯险，但是对他体内的蛊毒来说，却不一定了。

    两人沿着山谷下去，云九幽走进了，被一双双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头皮禁不住发麻。

    这些傀儡个个强壮高大，就像一座座可以活动的小山，身上不禁用铁链锁住了四肢百骸，还用特殊的面罩封住了声音。

    不仅如此，云九幽还感觉到地上有些异样，隐约传来了阵法的痕迹。

    而在山谷外围，方才进来的时候，暗卫在外把手，她还亲眼看见夜无辰打开了一层结界。

    层层困兽，就在她的眼前。

    云九幽数了数，这里起码有七八十具傀儡，看那空间，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

    “原来京城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傀儡，我还以为只有萧家那一群。”云九幽想到那慕凌烟所言，心情沉重，“之前萧家傀儡失踪，后来京城之中有不少学子失踪，我还担心这些人会不会被傀儡带走。”

    “消失的学子我们暂时找不到人，”夜无辰停下来，站在一具高大的傀儡面前抬起头，“这些傀儡都是最近出现的。”

    “最近？”

    云九幽想了一想，眉头蹙起，“你的意思是，这些傀儡并不是原先的傀儡大军之中，而是新炼制的？”

    夜无辰点头，望着那一座座“山丘”般的傀儡，神色不明，“是，这些崭新的傀儡不经控制，随时随地出现。禁军四处巡查，总有漏网之鱼，为了减少恐慌，便将所有傀儡都制服，暂时关押在这里。”

    这里处于京城之外，京城之中是车水马龙，繁华极了。但是京城之外的山谷却常常有些凶兽出现，十分危险，并没有太多人靠近。

    这些傀儡一旦发作起来，就喜欢咆哮大吼，所以就用特制的面具堵住他们的嘴，这也是为了担心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

    云九幽侧头，却想到了夜无辰之前冻得面无人色的模样，眼中掠过几分感慨，“就是因为这些傀儡，你才会发作是吗？”

    夜无辰顿了一下，过片刻道：“发作是因为蛊毒，不是因为这些傀儡。”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蛊毒扎根在他身体，之中，才会让他处处掣肘，连动手都要小心翼翼。

    就算没有这些傀儡，那蛊毒也迟早会发作，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云九幽听得叹息，夜无辰那习以为常的语气，实在让人心情复杂。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做起事来，分明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是个外冷内热的而已。

    这次肯定不是自己的滤镜。云九幽想。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云九幽仔仔细细盯着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心下微沉，“我在萧家的时候，也碰过几具傀儡，用药物试探过，他们都是有意识的，与人无异。”

    可是乍一看，谁能想到这些大块头是人呢？

    即便是萧云，她虽然也知道这些傀儡是人，但是也阻止不了萧家之人对这些傀儡鞭打发泄。

    萧家家主绝不是没有见识过这样的东西，作为家主，他一定见多识广。当时听到他们说那傀儡是有意识的，萧家家主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

    那个看起来淳朴爱女的男人，却也是冷漠地望着族人将这些傀儡吊起来鞭打。当然，这都是因为这些傀儡进攻萧家的缘故，他们被报复也是理所应当，而萧家家主也根本不会在乎杀几个冒犯萧家的傀儡。

    他做得天经地义，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傀儡。

    夜无辰点了点头，“不错，这些傀儡跟萧家的傀儡差不多，就是同一类傀儡。”

    云九幽迟疑了一下，不明所以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听说你一直在关心萧家的事情，”就像方才，她还念着萧家，夜无辰道，“是因为萧云是吗？”

    “是，也不全是。”云九幽想了想道：“其实萧家的内务，我一点都不想参与。尊上想必也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有不少人在质疑我多管闲事是不是别有目的了。”

    夜无辰若是一直在追查傀儡的事情，这件事一定还是瞒不过去的。

    果然，夜无辰淡定地点了点头，“是。”

    云九幽松口气，有些苦了脸，“萧云被针对，固然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但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傀儡，”她侧过头，看着这些被利用来攻击别人的大块头，顿了顿道，“我的药起作用的时候，有一具傀儡试图来抓我。”

    那个傀儡只是众多傀儡中的一个，身上伤势很重，看起来虽然凶狠，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

    萧家人将自己拉开，那傀儡之后受到的痛苦一定不小。

    云九幽道：“我记得那双眼睛，那分明是一双与人无异的眼睛。我不能说自己是个定要见人就救的圣人，可是有人已经求到我面前，而我的药又恰好对他们有用，若不是试验一下，便总有一种……见死不救的感觉。”

    这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果救这些人的难度太大，她实在无能为力，她也不会强行插手。

    “量力而为，”夜无辰听出来了，“这很好。”

    “很好？”云九幽不懂。

    夜无辰看着她，认真道：“炼药师，本来就是为了救人而存在。这很好。”

    治病救人才是炼药师的初衷，如今大多已经用来修炼越级，但追根究底“药师”两个字，才是一切的根本。

    所以，这很好，这才是炼药师。

    云九幽怔了一怔，轻咳一声，“嗯，谢谢。”

    夜无辰眼眸微亮，续而说道：“不过，你既然插手，要么不要去趟这几个世家的浑水，要么就只能让这些人恢复正常，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