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问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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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此情一直在心间

    之后的日子里,李机缘都会去和少年摊主一起摆摊,卖那些雕刻物。

    偶尔也会带少年摊主一起来自家的竹楼小院吃午饭。

    那时,小院里就会是三人一青牛,别样风情。

    随着中秋节的临近,北塞城愈发热闹,两个少年合作生意后,安静的少年总是在不知不觉被闹腾的少年带出节奏。

    早上,两个少年总是在街头吆喝叫卖。

    有时生意冷清,趁着午时休憩,两个少年会结伴而行,一个意气风发,一个沉稳内敛。

    感觉被抛弃了的年轻道士,也会到处闲逛,特别是常去那酒水最为出名的四座酒楼。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八月十四,明儿就是中秋节了。

    这日清晨时分,有两辆马车从城主府缓缓驶出,一辆去了南城门,一辆去了北城门。

    很快,南城门的马车出了城,马夫是个武夫,叫贺巨,满脸得意。

    护送蔡有叔南下京城,不派那些个战力高的武夫,却是派自己同行,显然宁城主是因看重自己才如此行事。

    马车驶进南方的那片荒漠地带,跟随的那些下属奴仆们步伐逐渐虚浮,疲惫不堪。

    马车放缓速度。

    马车上传来蔡有叔的声音,“去找处阴凉的地方,歇息一阵再赶路。”

    马夫贺巨恭敬回道,知晓了。

    最后,马车在几棵枯树旁停下,众人整顿休息。

    突然,远处传来声响。

    马夫贺巨心里不由骂娘,自己好不容易出门执行一趟任务,就遭遇劫匪不成?

    贺巨面色骤然凝重,朝马车厢大喊道:“蔡亲王危险,趴下!有飞箭。”

    果不其然,下一秒暴雨般的箭矢射来。

    马夫一个疾步闪去,来到马车另一侧。

    而那些跟随蔡有叔的下属奴仆们则避难不及,纷纷中箭。

    马车一侧很快留下满满箭矢。

    一阵寂静。

    几棵枯木遇风独立,仿佛呼啸。

    十余骑兵瞬间包围了这几棵枯木。

    领头的骑手翻身下马,看也不看那些下属奴仆,直接抽出腰间弯刀,朝马车走去。

    其余骑手面露喜悦,自己等人早在三天前就在此埋伏,为的就是要劫杀路过此地的有诗国蔡亲王。

    眼下看来,很顺利。

    突然,一道身影极速闪现,朝着领头的骑手偷袭而去。

    探拳击出,离那领头骑手不过三尺。

    携带劲气的拳头却在这三尺距离处,停滞不前了。

    一把三尺有余的弯刀横亘在二人之间。

    刀尖直入来人的腹部。

    武夫贺巨猛然后退,腹部鲜血淋漓,神色痛苦。

    那领头骑手不屑一笑:“一个纸糊的四境武夫,当真以为能护得住这有诗国的亲王?不觉得好笑?”

    贺巨面色惨白,早些时候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后悔,但是唯独没有胆怯。

    用力扯断衣衫,简单包扎住腹部,防止流血过多,然后拉开一个拳架,拳意肆意而生。

    脚尖撵地而起,一个纵身飞跃,一跃数丈远,一拳递出。

    领头骑手横刀扫去,想断其头颅。

    却被武夫贺巨一个纵然后仰翻空躲过。

    贺巨双脚落地,先前一拳已然落空。

    脚尖再度用力后挫,一个俯身冲去,拳意再涨。

    这次没有急着出拳,双拳暗暗蓄。

    又是近身领头骑手三尺处。

    领头骑手手中弯刀拖刀上撩,攻势威猛,破空呼啸。

    贺巨一个侧身翻转,躲过上撩的弯刀,身形不退反进,贴刀而近。

    一拳狠狠砸出,这一拳递出的出其不意。

    领头骑手抬臂格挡,身形微微倒退。

    不给其提刀的机会,贺巨另一拳也打在了领头骑手身上。

    一拳中,拳拳不落空。

    领头骑手被贺巨十数拳打退,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借势拉开距离,领头骑手手中弯刀刀锋一转,一招掀撩,极其狠辣。

    一刀落空,却也将双方隔出十数丈距离。

    领头骑手眼神毒辣,一手握刀,一手拍了拍身上贺巨拳头留下的拳意,毫发无伤。

    相较之下,再看贺巨,仅仅几招简单的上撩掀撩便已是重伤,血迹斑斑。

    贺巨眼神坚定,毫无怯意。

    一旁的十余骑兵对这武夫多了几丝尊敬,却还是选择袖手旁观。

    人们总是敬畏强者,但是真心实意敬佩的还是那些面对阻碍不退怯的弱者。

    四境武夫已经生就英雄武胆,贺巨有颗英雄胆,名唤勇气。

    敢向强敌出拳而不退,敢将生死置之度外,死战亦不退。

    那一年,北境爆发战事,宁折昔参战破敌,于战场之上见到了一个死守不退的武夫。

    一个明明战力稀烂的四境武夫,却有着比任何人都要坚韧不拔的意志力。

    这个武夫叫贺巨,有了好事偶尔会得意,与之相处的人无不信任其人品和忠义。

    后来,战事平息,宁折昔在北塞城又见到了贺巨,便请他来了城主府当了个供奉。

    贺巨面色惨白,却笑的得意,讥讽道:“给你一把好刀,都砍不死我,是你太弱还是我太强了?”

    领头骑手面无表情,将手中弯刀插入地面。

    可能是那贺巨的话起了作用,砍了几刀都没能砍死人,好像确实很掉价。

    领头骑手便打算以武夫的手段结束这场战斗,以拳对拳,打死这个自认为体魄坚韧的武夫。

    领头骑手拉开一个古怪的拳架,一步重重踏出,就在要疾冲而去,递出威力暴涨的拳头时。

    一只大手拽住了他的肩膀,然后用力向后一扯。

    那领头骑手便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去,撞在一棵枯木上。

    树断人亡。

    先前,一道身影从车厢里走出。

    轻描淡写的了断了那领头骑手的性命。

    那些骑手开始有些慌乱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令他们惊恐万状。

    那些原本中箭倒地的下属奴仆们纷纷站了起来。

    一个个很不屑的拔掉箭矢,露出了衣衫里头穿着的护甲,其中有三人是体魄坚硬的武夫。

    贺巨苦笑不得,骂道:“宁折昔你大爷的!”

    ——

    深夜,北塞城内,城主府。

    宁折昔看着满载而归的两辆马车,满脸笑容,看那陈品案便更顺眼了。

    宁折昔一手揽住陈品案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除掉了神眼王朝潜伏在北塞城外的这两支骑兵,北塞城附近会安静很多了。”

    宁城主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陈品案,邪笑道:“替北境的军营铲除了神眼王朝的奸细,那徐然舟就没点表示表示?”

    陈品案不苟言笑,泼了宁折昔一大盆冷水,“你高兴的过早了,即便走了一个蔡有叔,那神眼王朝的刺客杀手依旧都藏在暗处,而推动这一切的幕后推手肯定已经在挑下一个目标了。”

    宁折昔嘿嘿一笑道:“只要蔡有叔没死在北塞城,其余的就都不是事。”

    陈品案漠然摇头,说道:“你倒是可以无拘束,不过幕后人的目的可能是引发谣国内乱,到时候谣国内忧外患,那亡国也就只是迟早的事。”

    宁折昔脸色不由凝重,他娘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那么多阴谋诡计,最好别让我逮着,不然看我不把你们剥皮抽筋。

    陈品案离开了城主府,心情平静无比,心想接下来那神眼王朝的幕后人要杀的就是自己了。

    自从来了北塞城,陈品案通过各种手段窥探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北塞城里藏有神眼王朝的暗探组织。

    自始至终,陈品案都相信命令这些人行动的幕后人只有一个。

    蔡有叔的南下谣国、为了联盟抗敌,彻底拉开了那人的谋划。

    幕后人将刘咏的暗探身份用某种手段送给了蔡有叔。

    准备用一个神眼王朝的刘咏来换蔡有叔的死亡,但是意外出现了。

    城主宁折昔亲自出手救场,让蔡有叔捡了条命。

    失败后,又谋划了下一场围杀。

    不惜用北塞城外潜伏多年的两支骑兵来换蔡有叔的死亡,但是意外又出现了。

    醉仙楼事件发生前,陈品案并没有多想,就是按他自己的阴谋论提醒了宁城主几句话。

    至于护送蔡有叔出城,陈品案就是要给那幕后人觉得,南下的马车,很可能是直接去往谣国京城,而北上的马车是要去求助徐然舟,让其遣派军队护送。

    南下的马车里,当时车厢里头坐着宁城主挑选出来的武夫——一个刻意模仿蔡有叔的嗓音举止的五境巅峰武夫。

    那些下属奴仆都是城主府衙役,其中隐藏有三名五境武夫,车夫故意换成了四境武夫的贺巨。

    如此大规模的阵仗,对一个喜欢出谋算计的幕后推手而讲,极具诱惑力。

    弃了,万一车厢里头坐着的就是蔡有叔呢?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时劫杀出城的两辆马车。

    于是,两支骑兵都逃不过灭亡。

    北上的马车,陈品案是为了配合徐然舟大将军铲除军营里的奸细。

    不久前,北觅山妖兽暴乱,徐然舟大将军亲赴战场,镇压妖兽。

    离开时,到过北塞城拜访了宁折昔。

    那次,陈品案和徐然舟大将军有过一场秘密谈话。

    当时,刚来城主府没多久的陈品案在深夜敲响了徐然舟的房门。

    陈品案开门见山道:“北塞城内有神眼王朝的暗探组织,城内如此,那么军营里呢?”

    “怀疑的理由不少,譬如为何战事稀少的北境总是在其它边境遭到神眼王朝进犯时,不给北境去援助的机会?为何北边的部落小国战力突然间就拔高了那么多?”

    换作其他人来听,可能不屑一顾,甚至是连听都不会听陈品案的言语,更可能连脸色都不给你一个。

    徐然舟颔首一笑,十分欣赏道:“你是已经想到什么法子了?”

    陈品案说道:“如今谣国与神眼王朝边境战事火急,想要攻破防线,就是令谣国内忧外患,自顾不暇。”

    “因此,不会太久,北塞城内的幕后推手就会有所行动,到时候铲除军营里的奸细和清理北塞城的机会都有了。”

    在北上的马车出城后,北塞城内的探子自然要给军营里的奸细传达消息。

    那奸细就会去调动属于他的势力,去截杀马车里的“蔡有叔”。

    亦或者,北塞城内的探子直接传令那支骑兵来劫杀马车,然后徐然舟就会得到这消息。

    到时候,可以是徐然舟亲自带队援助,然后军营里的奸细乘势使气,徐然舟准备在军营的后手就没有白费。

    有可能那奸细会积极而出,亲自带队说要去援救,然后徐然舟乘机收网。

    总之,陈品案想了尽可能会出现的变故的应对之策。

    只可惜,到头来,那军营的奸细选择了亲自率军围杀出城的马车,陈品案觉得那人太过于自负了。

    第一次发生意外,可能真的就是个意外,不会太在意。

    那个幕后人,可能也觉得醉仙楼的失败就是个意外,并不知晓陈品案的存在。

    第二次的谋划,也是因为忽略了陈品案,所以就才会轻易遭到陈品案的算计。

    为此,神眼王朝损失了两支骑兵和军营里的内应。

    而让那幕后人不会想到的是,蔡有叔是在出城的两辆马车回来时和某位五境巅峰武夫乔装打扮从西城门大摇大摆离开了。

    期间,有个半吊子读书人为其护送。

    最危险的地方最为安全,西境临近神眼王朝,蔡有叔在宁折昔的建议下准备先找镇西大将军唐山。

    到时候再混入其中,一同随军去往京城。

    陈品案的忧虑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那幕后推手的这两次谋划,也算是无形中为了找到陈品案。

    不知不觉,陈品案来到来东城,不远处就是那东来居。

    夜深人静,寒风侵肌,酒楼灯火零稀。

    陈品案走到了酒楼门前,朝里望去,可见门扉旁有柜台,有个女掌柜撑颔,昏昏欲睡,摇摇欲坠。

    陈品案突然间想喝口酒了,只是却选择了转身,不打扰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一个人远远看着那个她的方式。

    古人诚不欺我,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陈品案抬头望向夜空,有可最亮的星,极美,如某个姑娘的那双眼眸。

    “喜欢一个姑娘,只是那姑娘好像不喜欢我,让人很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