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俊杰毕业以后，邓芳就成了实验室的大师姐。下面的学生都是自己的师弟、师妹。

    看到李猛师兄过来，自然是非常高兴，“你找地方坐，师兄。”

    “你忙你的，我先随便看看。”李猛知道邓芳在做实验，还是先不打扰她。

    “好的，我一会儿就取完样了。”

    李猛来到了当年自己做实验的实验台，往事历历在目。

    实验室还是那个实验室，仪器摆放的位置几乎没有变。自己贴在实验台上的配制试剂的配方依然保持，只是纸的颜色已经发黄；当年写给自己的——“保持微笑！”还贴在实验台架子上，那时候自己做实验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

    只是人已经变了，实验室里好多人都不认识，只有师妹一个人认识了。

    真是铁打的营排流水的兵。

    在火车上，李猛就告诉了邓芳大概几点到实验室，让她先别吃饭，到时候一起去吃。

    其他人也不认识，就没有叫。

    等了大概有10分钟，邓芳取完样放到负80度冰箱保存，才脱了白大褂，洗手。

    “我弄好了，师兄！走，去吃饭。”

    出了研究所的大门，邓芳说：“师兄，咱们去对面的东北菜馆吃吧。”

    想不到这家饭店还在经营，自己当念读书的时候，就经常来这家店吃饭。

    “好，怎么着都行。”

    到了饭店坐下，邓芳让李猛点菜。

    李猛也不客气，点了锅包肉、小鸡炖蘑菇、老虎菜、大骨头、笨豆芽、酸辣汤，两个人吃，应该足够了。

    “喂，师妹，听俊杰师弟说，你5月份就要毕业了。论文写好了么？”

    “正还写，马上完稿。3月初送去盲审。”

    “实验还顺利吧？文章发出来了么？”

    邓芳皱起了眉头，“别提了师兄！我的实验结果也挺好的，但老板想发篇顶尖期刊，小文章不想发，但大文章数据就可能不够，我也不想做了，现在没有文章。”

    “没有文章，毕业不好找工作，最好能发出来，再走。”

    “所以我找了个公司，不去高校或研究所工作了。”

    李猛不再说话，想想自己当年毕业前也很痛苦，就没有再追问。

    “来，吃菜。”李猛说道。

    嗯，味道还不错，估计还是当年的那个厨子，一点没变。

    刚要回味一下，邓芳突然问道：“对了，师兄，你这次来找老板什么事？”

    李猛想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不，华夏自然科学基金申请马上就要提交了，想着让老板给修改修改。”

    李猛没有给邓芳说要老板帮着找关系的想法，年轻人，还是保持单纯好一点，越单纯，就越有勇气去拼搏。真要是不单纯了，可能会想着投机取巧，又或者对世界悲观，影响自己的心态。

    可自己作为过来人，也是没有办法。

    “实验室还好吧，老板最近忙不忙。”李猛岔开了话题。

    “还是老样子，只是实验室也大不如以前了，想当年，实验室的研究生每天都起早贪黑的实验，现在师弟师妹好像对于实验不太上心，实验也不着急，很佛系，甚至有时候老板督促也不顶用。”

    “嗯，现在的学生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们那时候读书的时候很听话，老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李猛知道，大学生也变了。

    “咱们实验室，有个师弟，一次老板让他做实验，他没做出来，老板说了他几句，后面这个师弟好几天没来实验室。最后老板都有些害怕他别出什么事，让我们找他回来，从那以后，老板再不敢说这个学生了。”

    “这个师弟有意思！”李猛附和道。

    “但是，实验室以前积累的数据基本都发完了，师弟师妹进展很慢，已经有几年没有文章了，现在老板的压力也很大。”

    “没有文章，在研究所里就抬不起头。”

    李猛知道这一点，现在研究所里的研究员，都是聘任制，老板也没有编制，没有文章，再申请不来课题，就倒闭，很多所已经实行了末位淘汰制，每年考核，最后一名的课题组就要撤组。

    “嗯，没办法，水涨船高，现在必须发大文章才行。”邓芳也感叹道。

    两人又吃饭，随便聊了几句。

    李猛又问道：“师妹，现在有对象了么？”

    邓芳脸红了一下，“谈了一个，是隔壁实验室的同学，已经工作了。”

    “哪个师弟，我认识么？”

    “李海洋认识么？”

    “名字熟，不认识，你应该喊他一起过来吃饭。”李猛装作责备道。

    “他正好去天津出差了，就没有叫他，没事的。”

    “毕业后，都打算留在北京？”

    “嗯，先工作看看。”邓芳和大部分学生一样，还是有着定居北京的想法。

    吃完饭以后，邓芳抢着去结账。

    李猛想到自己读书时就没有几个钱，现在工作了怎么着也比学生强，还是自己付吧。

    “还是我请吧，你是学生，没钱。”李猛拦住了邓芳。

    好在饭不贵，人均80多点。

    这要是在学校请客吃饭，一桌七八个人，加上酒水，还不得七八百，这点钱也算便宜。

    结完账以后，邓芳说：“晚上还有实验，我还得回实验室。”

    “老板晚上还来实验室么？”

    李猛记得读博时，老板每天晚上回家吃完饭后，还要来实验室办公到11点多。

    “现在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

    “那我也去实验室吧！”

    二人又回到实验室，邓芳要做实验，她给李猛在休息室找了个座位休息。其他学生看到李猛在休息室，都跑去实验室做实验去了。

    李猛等了1个多小时，将近晚上9点，老板还是没有来，估计晚上不会来了。

    他就走到实验室给邓芳说，“我先去酒店入住，明天早上再来实验室找老板”，然后就告辞出来了。

    出了研究所，李猛在街道上溜达找旅店，到底是大城市，这么晚了，外面还灯火通明，小城市这会儿街上估计没有多少人了。

    李猛找了几家旅馆，进去询问价格，基本上都在三百以上。

    于是感叹道，北京哪都好，公交便宜，基础设施好，就是消费有点高，在鲁州，住一晚酒店，一两百就够了，这边将近贵一倍，房间也不大。

    好在回去可以从课题中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