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恐遇上社牛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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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父子交流

    许天然感到脖颈一阵湿意。

    许是风吹的太斜了,他明明戴着帽子,脸上还是有水珠顺着脸庞滑落,没入围巾里去。

    “爸,好久不见。”

    男孩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一丝哽咽。强行弯了弯嘴角,挤出一副怪怪的笑容,又接着说道,

    “爸,可不是我不给你送钱,只是这天气太怪了。点不了火,只能给你带一束花了。

    不过今年你生日我让人给你送钱了,应该够用吧?”

    说着笑着,接连好几颗滚圆的水珠灌许天然进嘴里,一股咸味。

    “爸爸,我好想你啊……”

    滚烫的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男孩的嘴张张合合,跟父亲倾诉他这些年来过的日子,遇到的痛苦和不甘。

    淅淅沥沥的雨不止掩盖了痛苦的声音,也模糊了破碎的表情。

    这片开阔的天地,被雨幕分割了。他躲在伞下,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雨水啪嗒啪嗒打在墓碑上,显得面前这块墓碑尤其冰冷。雨水顺着这块冰冷的墓碑流了下去,流过上面仅有的五个字:

    许千帆之墓。

    定定地看了这几个字一会儿,许天然又把目光移到左边的那个墓碑上,人物生卒年、后代子孙都刻的清清楚楚。

    一种强烈的、难以理解的情绪涌上喉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要这样呢?爸爸,我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要那么做?明明记忆中,她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明明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走后,她连一个墓碑都给你刻的这么简陋……

    不都说死者为大,大家哪怕是对陌生的死者都抱着一种敬意。

    更别说你生前,你们是那么恩爱的一对夫妻。谁能想到你离开之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夫妻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走后,她却显得那么冷漠。

    不仅再也没有提起过你,甚至也不准我提起你,每次我提到你,她都要发好大一通脾气。

    这个地方她更是一次也没来过。

    后来这几年,我一个人的时候慢慢想这些事情。

    一开始,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突然离世,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对此避而不谈,也不愿意我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可是后来我又想你的这块墓碑,又想这几个公墓的差别和我的腿。

    如果是深爱,你的墓碑上为什么只有这么几个字?连基本的生卒年、后代都没有刻上。

    我看来看去,这些应该算是基础要求了吧。

    如果是深爱,为什么在明知你唯一的儿子成了瘸子,只能靠轮椅生活出行之后。

    毅然选择了全市唯一一个大门处有阶梯的公墓……

    爸爸,为什么?

    我想来想去,这怎么也不像是对你爱的表现,反而透露着一股恨意。

    在你死后爆发出来的恨意,让你离开之后都无人祭奠。

    留你一个人躺在这里,看别人家的人来人往……

    爸爸,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呀?!

    难道你们之间的恩爱都是假的吗?难道我们那个温暖的家也是假的吗?

    爸爸,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回答?你现在脱离局外,你知道原因的,对吧?

    天然太难受了……”

    男孩的眼睛缓缓闭上,心里又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他用力扣紧轮椅的左手泛白,露出青筋。

    右手撑着的伞慢慢滑落,雨滴重新打在男孩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接触到冰凉刺骨的雨水也没有丝毫反应。

    他的意识已不在此处了。

    剧烈波动的情绪让他昏睡了过去。

    入口处的老板娘手机麻将玩的兴起,一副清一色加杠的极品手牌等着自摸。

    旁边瘦削的老板撑着伞看得入神,跟老板娘赌摸上来的牌是三条还是六条,没人关注到那边突然掉落的雨伞。

    一阵风吹来,淅淅沥沥的雨开始斜着飘,看起来雨势变小了。

    斜飘的雨丝落在男孩蹙起的眉头和快速抖动的眼皮上。

    那藏在下面的眼球转动的这么快,他是看到什么了呢?

    入目尽是一片苍茫的白色,和煦的太阳挂在天上,不时颤出丝丝暖意。

    有“簌簌”的声音响起,什么东西在高速靠近,越来越近了。

    忽然“唰”的一声,一片雪雾从地上扬起,模糊了视线。

    等到雪雾消散,眼前出现了一名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脸颊透出运动后健康的粉色。

    她嘴角上扬,抬手摘下护目镜。转头向右侧望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着开心的光。

    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几米开外,一道挺拔的身影朝着这边滑行过来。

    男人靠近,也摘下护目镜,帮女子拍了拍身上的雪沫。笑着开口说了句什么。

    女人扬起眉毛回了话。两人的轮廓被和煦的阳光渡上金边,暖意融融。

    只一道幽幽的目光投来,原来是旁边初级赛道的雪坡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雪堆。

    一个七岁的男孩整个人趴在赛道上,嘴里灌了半口雪。昂着头往外呸雪的时候,暼到了这场景。

    嘴里雪吐到一半便开始嘟嘟囔囔:又来了,又来了,儿子在这儿摔成狗,你们还在那边秀恩爱。过分了!

    一边嘟囔着一遍转过头做出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嘴角却高高地扬着,眼睛也透出傻兮兮的笑意。

    画面慢慢失焦,再次清晰起来又变成了另外一幅场景: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躺在床上。

    他狰狞着脸,愤怒地把身边仅剩的枕头扔向门口,朝着门边的母亲质问:

    “我爸爸呢?爸爸在哪儿?为什么不带我去看他?!

    他的葬礼都不让我去,连墓地都不告诉我吗?!”

    母亲靠在门边,任由那枕头掉在自己身旁。

    这次,跟往常歇斯底里地对喊不同。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语言或是动作都没有。

    昏暗的房间里,处于愤怒状况下嘶吼的孩子没有注意到这点异常。

    母亲只静默地看着。

    她的眼光从小兽一样嘶吼的儿子那慢慢转向掉落在地上的枕头。

    迟滞片刻,又扯着眼皮看向房间唯一的光源处——

    那扇没拉满的窗帘缝隙透出的一角窗户。

    光线摇移,模糊的白色光点慢慢扩散填满了整个画面。

    “咔哒——咔哒——”

    机械的声音响起,画面渐渐出现了色彩。

    这次是在一个客厅里,一脸不高兴的六岁小男孩坐在地毯上,手里来回拖动着一辆火车玩具,不断地给它上着发条。

    发条的声音渐渐出现卡滞,明显已经上到最满了,男孩却依旧没有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