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没想到叶婉倩说出手就出手，加上酒精造成的迷醉还未消退，一时阻拦不急，让李兰儿吃了个亏。

    他忙不迭来扶李兰儿，却被她一把掴开了手。

    “噗”李兰儿张嘴吐出一口泥沙，丹凤眼瞬间红了，憋着一肚子气，坐在地上狠盯着萧毅。

    这眼神中的意味很明显，她不是叶婉倩敌手，但萧毅不能不代她出气。

    “师妹，你你你……”萧毅本就嘴笨，他万万没想到叶婉倩和李兰儿一见面就闹得不可开交。

    “师兄，一介风尘女子而已，你逢场作戏便罢了，莫非还当真了？”叶婉倩不屑道。

    “她不是什么风尘女子？”萧毅的脸色亦不大好看。

    他确实不止一次追忆过小时候和叶婉倩相处的短暂时光，但那仅限于一段温馨的回忆，谈不上男女感情，叶婉倩一口一句的诋毁李兰儿是风尘女子，令他极为不快。

    “不是又如何？男女相悦也得讲究礼法，你和此女可曾婚配，可奉了师长之命、媒妁之言？”叶婉倩侧身对着萧毅，言辞犀利，“如果没有，还望师兄自重！”

    萧毅脸红脖子粗，一时无言以对。

    李兰儿忽心中一动，问萧毅：“你和她定了娃娃亲？”

    萧毅一愣，连连摇头。

    “那就奇怪了……”李兰儿瞄了瞄冷若冰霜的叶婉倩，忽展颜而笑，“萧毅，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回去吧。”

    此言一出，叶婉倩，面色变了变，言语略微缓和，道：“师兄初来乍到，怎能说走就走……”

    “你管得着么！”李兰儿拔高了声腔。

    “管得着……”悠远空谷深处，忽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此人来速极快，初闻时尚不知其在何处，落音时已经出现在众人身前不远处，却是一位满头黑丝、身披羽衣的貌美女修。

    萧毅一见对方，依稀觉得熟悉，可又有些不同，在他印象中对方应该也是满头白发，怎么这些年过去反而变得年轻了？

    “师父…”叶婉倩垂首道。

    萧毅心中大震，酒也醒了一半，赶紧跪地下拜，作揖道：“弟子萧毅，拜见前辈。”

    “你倒是还认得我……程君呢，他没一起来？”女修点头，又急忙改口问道，“你师父呢？”

    “师尊已经陨落十六年了……”

    “十六年……你让我等你的……”女修自言自语，她口中所说的“你”，并非萧毅，而是萧毅的师尊高程君。

    女修似乎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美目一闭，两行清泪滑落脸颊，同时身形微微晃动。

    李兰儿观察到，这名貌美女修年纪初看起来与自己相仿，但所有的沧桑都刻画在眼睛里。

    她同时又觉得，好在叶婉倩一头白发未老先衰，如是对方也具有其师父的姿容，还真保不齐萧毅心猿意马，那自己的地位就不保了。

    “师叔竟是去了……”叶婉倩陪着落下泪来，一把扶住女修，轻声道，“师父，节哀。”

    “我早就料到了，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女修哽咽道，“这是我们这一宗的劫……”

    “从乌冲沟返回时，正是在这里师尊遇到三名道人伏击，师尊且战且退，陨落在黑风坳……”萧毅回禀，同时想到叶婉倩和师叔一直住在乌冲沟的，现在易地至隘口寨而居，想必是听到了某些风声，循迹而来。

    叶婉倩插话道：“师父带我去垂佑沟找过师兄，可惜没找到……”

    萧毅道：“师尊陨落后，我一直昏昏沉沉，到乌冲沟时师叔和师妹都不在，回去时又走了不知多少冤枉路，大概就这么错过了。”

    “是啊……”叶婉倩叹息，“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兄了，但师父一口认定你还活着，有朝一日你会回来……”

    萧毅苦笑，自己是活着，只不过是因为某些人想留着自己领赏。

    “你带我去见师兄……”女修从哀恸中缓过神来，可刚对萧毅说完这段话，又猛然悔悟，“不！不急于一时……”

    说完，女修泪眼婆娑之中更显悲苦，她紧走两步，伸手摸了摸萧毅脸颊，颤声道：“多好的孩子……你是在走师兄同样的路吗？”

    萧毅道：“师尊对我恩重如山，自当承其遗志，万死不悔！”

    女修闻言，一时泣不成声，无需萧毅多言，她什么都明白了，半晌，她才嗫嚅：“你且起来，随我回去……”

    李兰儿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瞅着这一幕，对于女修的建言，有些排斥，犹豫着没有动身。

    女修却已经注意到了她，回首问道：“你是师侄的弟子？”

    萧毅道：“她算不得我的弟子，如果非要给她一个名分，算是我的师妹吧。”

    叶婉倩闻言，露出一丝不愉之色，终究无言。

    女修点了点头，对李兰儿说道：“你修炼的逍遥诀缺少一套秘诀。”

    李兰儿凤眼圆睁，看了看萧毅，不大相信女修。

    女修又道：“逍遥诀乃至刚至阳的功法，适宜男弟子修炼，女弟子若强行修炼，也并非不可，如果你不怕长胡子的话。”

    “此言当真？”李兰儿从地上一弹而起。

    叶婉倩没好声气的说道：“我师父还会骗你不成？”

    李兰儿不示弱，回敬道：“你都修炼到了中阶圆满，怎没见你长胡子？”

    叶婉倩白了一眼，道：“我满头白发你没看见？眼瞎了吗？”

    “你……”李兰儿觉得，自己遇到了平生的劲敌。

    “既是同门，当互相扶植，少一些口舌。”貌美女修道，“你们都随我来。”

    一行四人展开身法，在女修的带领下向着幽暗深谷中奔去，不多时，便看见陡峭的崖壁上有一个用法器挖出来的简陋洞府。

    洞府由三大一小的洞室组成，其内并无多少陈设，多为就地取材，一应具简。

    分宾主落座后，叶婉倩给几人都沏了一杯茶，然后持弟子礼，站在女修身后。

    女修和颜悦色看着萧毅，眼瞳中流露出欣慰之意，道：“你独自一人竟然修炼到了上阶大圆满，师兄得弟子若此，也必含笑九泉。”

    女修的境界在启蒙境上阶，萧毅已经是上阶大圆满，也难怪女修不吝称赞。

    “前辈过誉了。”萧毅正色道，“师尊陨落时，晚辈尚年幼，关于师门的来历等等一概不知，还请前辈告知详情。”

    “好。”女修头望着天，好像在整理思路，以便尽可能将宗门的来龙去脉详解清楚。

    半晌，她看向萧毅，语出惊人：“你可知，废土之外还有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此言一出，萧毅和李兰儿对视一眼，心中暗道，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