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理挑了一根黑檀太师椅坐下，笑：“吓着了？我看你讲的头头是道嘛。”

    窦霓也坐在一旁，点破张经理的糊弄，说：“一般领导视察，不都让属地接待嘛，薛董没通知林总，只让你接待，这明显不正常好吧。”

    “何以见得？”

    “你都躲出来了，这不就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张经理好笑：“是你要做集团单子，我这还冒着遭批评的风险才带你过来呢。你倒好，一句谢没有，先怪上了。这点你就不如陈茉了，要是陈茉，一定会先请我吃饭，宽慰宽慰我受伤的小心灵，才说我把她架在火上烤这回事。”

    窦霓打趣：“看来你是陈总的死忠粉啊，我请你的时候一定要叫上陈总。”

    张经理挑眉道：“行啊，你喊她，看她敢不敢来见我。”

    薛董身边的蓝衬衣走过来，笑说：“找了一圈不见张总，原来在这和霓霓姐躲着聊天。”

    两人这就知道，里面的事情聊完了，可以进去吃饭。

    窦霓从两人寒暄中才知道，蓝衬衣是董助，张经理是集团副总裁。这再次刷新了她对高层的认知，才明白，难怪陈茉说她只找张经理一个人就够了。

    只是，这么好的资源，陈茉竟然给了她，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餐厅以川菜为主，在大家来的时候，后厨就已经开始准备。窦霓和张经理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没说话，各自若有所思，菜已经围着桌盘摆了一圈。

    林总坐在薛董左边，薛董右边还留着两张空位。薛董招呼张经理在身边坐下，窦霓只能选张经理旁边的位置，身边还坐着蓝衬衣的董助，亚历山大。

    薛董先动了筷子，特别把菜转到林总面前，说：“来，他们家鱼不错。听说鱼眼睛吃了，不会近视。”

    鱼眼睛吃了，鱼就瞎了，哪有在席面上抠鱼眼睛的道理。众人噤若寒蝉。

    林总深谙其中道理，直到薛董怪他识人不清，哭丧着脸说：“薛董，我回去配副眼镜儿，我还是吃鱼肉吧。”

    薛董又把鱼转到窦霓面前，说：“窦霓今天动了脑筋，吃鱼补补。”

    窦霓忙说谢谢，夹了一小块鱼尾肉，却不料薛董指使张经理给窦霓夹鱼肚上最嫩的一块肉，说窦霓是新人，又是张经理带来的，就该张经理照顾。等张经理给窦霓布置好了，末了还提醒张经理，该早早解决个人问题。

    张经理叫苦连天的说：“老大，别逮痛处戳行不，您要是对我的成绩不满意，您明年重新定目标，我绝对不拉稀摆带。”

    薛董便往张经理碗里捣了一块烧鹅翅膀，又夹了一只鸡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资源和钱我都给你找齐了，到时候完不成，年终奖没了啊。”又瞄了一眼窦霓，“可别又说没钱没时间找媳妇。”

    窦霓忙不迭和张经理撇清关系：“薛董放心，我手下好几个妹子没结婚呢，保证让张总脱单。”

    张经理急道，“嘿，薛董说笑，你还来真了，我可不吃那套。”又对薛董说，“我保证完成任务，您就把我当千斤顶使就成。”

    这顿饭，一举一动似乎都暗藏玄机。席间，上盛集团的高层之间打着哑谜，只是没喝酒。

    窦霓格外拘束，只埋头认真吃饭。这些人，除了林总，别的窦霓也没见过，更谈不上有人和她说话。只有董助时不时问起她公司的情况，和她与张经理相识的过程，她不知道其中深浅，只说是朋友介绍，这月跑业务才认识的。

    薛董看大家吃的差不多，瞄了时间，着急赶飞机。那蓝衬衣便立即放了筷子，去外面叫司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鱼贯而出。

    张经理想去送，却被薛董制止了。林总跟去相送，却也被薛董叫住，说：“你那么忙，就不劳时间送我了。”

    薛董走了两步，回头对窦霓说，“这次太匆忙，下次时间充裕，一定找你好生讨教。”又对张经理说，“你办事我放心，反正年初有规划，我只等成绩。”

    窦霓没听明白，薛董这是认可她，还是不认可她，规划是指按照既定计划，还是说能花既定计划里的钱。

    一行人都跟着薛董走了，一起出差的，赶着送客的，片刻之后只剩下窦霓和张经理、林总三人。

    张经理这才对林总解释，他听集团里的人透了风，说是有人发了资料去薛董邮箱。薛董最听不得贪腐，勃然大怒，经停成都来看情况，昨晚他已经挨了一顿臭骂，薛董特别吩咐不准喊天悦食品这边的人，他自然也不敢提。

    而他怕薛董不相信他们在老实做事，怕牵扯厉害关系，才叫上窦霓一起，让窦霓作为第三方来解释这边的经营状况，要可信得多。说穿了，这项目他等于是监督人，和林总是一条船上的，犯不着给自己找不自在。

    张经理口里的这些经过，人多眼杂，自然不是秘密，林总稍一打听便能得知。

    可经张经理这么一圆说，林总看向窦霓的时候，还多了些劫后余生的感谢之意。感慨张经理是伯乐，要是真换了那两家传媒公司来，他不但得找顿骂，指不定还会当场叫薛董给下课。

    林总急匆匆一个人开车跑来的，问过张经理要不要同去公司，张经理要送窦霓，他便急匆匆一个人往公司赶，抓紧时间收拾手下的烂摊子去了。

    回家的路上，窦霓没追究合作的事，而是问起张经理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难道真要她出面，薛董才会相信张经理他们？

    张经理面无表情说：“我骗他的，你也信。”

    “啊？”窦霓真是长了见识。

    张经理指点道：“我是下放来监督的，他出问题，我责任最大，不然昨晚为啥我要挨骂？”

    窦霓更惊讶了：“那，那你还喊我来！？”

    张经理说：“这事是我捅的，我为啥不敢喊你来？我就是把事情摆到明面上，免得说我搞特殊走后门，正好你的事情也解决了，哪里不好。”

    窦霓一拍脑袋：“对啊！谁有董事长邮箱，你是集团的人，你才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