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结束，撕裂的虚幻世界将真实展现在了0623的眼前。往昔的任何回忆都并不会让0623感到任何的迷茫，坚定的意志足以令0623在绝大部分的干涉下保持清醒。

    当然，这也依旧是有限度的，至少，这份意志也依旧无法违逆绝对的权柄所带来的干涉。

    澄净透明的天空之上，闪烁着幽蓝色的光弧。

    当看似美好的虚拟世界被0623撕碎之后，剩下的，只有令人难过且绝望的危险现实。

    幽蓝色的光弧不断的逼近着大地，随后又在不明力量的干涉下被重新顶回了天空之上。

    但是，这里，就真的是现实了吗？

    0623握紧了拳头。

    无尽的虚幻交叠而成的现实，让0623想起了一个熟悉却又讨厌的存在。

    祂的名已然不可考证，已经没有任何存在还记得祂的名。

    但，祂依旧以一种复杂且多变的形式，不包含强烈主观广泛存在于很多曾经的旧世界之中。

    看来，祂似乎依旧将祂的存在延续了下来，以一种似曾相识的方式，维持着祂自身的延续。

    0623向前走着，看着周围一个个似乎似曾相识的，沉眠于一个个休眠仓之中的身影，寻找着那个令0623感到似曾相识的少女。

    直觉告诉0623，那个少女的身上，或许能够找到一些0623所需要的秘密。

    脚步声自然是不存在的，毕竟0623现在根本处于一种脚不沾地的状态之中，自然不会与地面接触之后，发出那种基于碰撞产生的声音。

    0623并没有选择使用视界来进行大范围的广域检索，而是选择，一个个休眠仓的找过去。

    似乎是因为虚拟世界被0623打破了的原因，休眠仓之中的人类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相当狰狞的表情，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

    但是，忽略这些人脸上的表情的话，0623发现，这些人的脸庞也似乎都似曾相识。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曾经在多个世界之中进行战斗的0623虽然离见过所有人类的脸这个程度还有着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但那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大概就是有限与无限之间的距离而已。

    即便见过的人脸再多，那也只是一个有限的值，而非那种无限。

    很快，0623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少女。

    被剃成了光头的少女似乎睡的并不安详，一双被剃光了所有眉毛的眼眉纠结在了一起，宛如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蚕宝宝，看起来有些好笑。

    但是，0623笑不出来。

    0623伸出了手，打开了休眠仓的门。

    唤醒程序自动开始运作，少女的额头上出现了几道轻微的皱在一起的纹路，随后，一双茫然的眼睛微微的睁开。

    “是你?这里，是哪?“

    似乎因为休眠了很久的缘故，少女的记忆与思考能力都出现了大幅度的下滑。

    磕磕巴巴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生疏感，即便身体被休眠仓照顾的很好，但是已经与身体脱节了很久的意识依旧没办法很好的适应这具陌生的躯壳。

    0623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少女，等待着少女完全清醒过来。

    少女想要从休眠仓里坐起来，但是身体却连一丝力气都提不上来。

    即便是处于休眠的状态之中，生命的流逝也并不会像人类想象之中的那样停止，短生种的基因就决定了，只要意识上所承载的时间与信息达到一定程度，那么即便是肉体还没有衰亡，意识也依旧会崩溃，或许之后，在漫长的时间之中，崩溃的意识还存在着修复的可能，但即便是重新修复之后，那也只是另一个人罢了，而绝对不是原本的那个意识。

    种族内部自发的淘汰行径，往往比自然选择的过程要残忍的太多，这也许是某种必然。

    但，一旦迈上了文明的道路之后，这种种族自发的，原本是为了延续种族而进行的淘汰行径，反而会成为之后阻碍文明发展的阻力之一。

    虽然不是最大的那个阻力，但，也足以抹杀很多文明的可能性了。

    这既是短生种的悲哀，同样，也是人类的悲哀。

    少女似乎渐渐地恢复了清醒，目光在0623的身上扫视了片刻，随后一丝凌厉之色被怯生生的表情所掩盖。

    “那个，是你唤醒了我吗？“

    装作一副似乎失忆了的模样的少女一脸天真的，宛如一只可怜的小动物般的，看向了0623。

    但很可惜，0623并没有和少女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意思。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0623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休眠仓，似乎若有所指的意思。

    少女看了一眼0623所指的方向，意识到了，0623怕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家伙。

    而且，这大概是个有着某种奇特力量的家伙?

    意识到了0623话语之中隐含的威胁意味，少女为了那边的那个休眠仓之中的人的生命安全做考虑，于是，少女选择了坦白。

    “是梦魇，那些怪物会化为一个个人类噩梦之中最恐惧的模样，从深陷噩梦之中的人的噩梦之中钻出来，无差别的杀人，于是，联合政府制造了这些能够进入虚拟世界的设备，来保证每个人都不会做噩梦。“

    少女诚实的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摁下了休眠仓之中的一键报警按钮。

    无形的电磁波以每秒数十万公里的速度想要从休眠仓之中发射出去，但是却被0623顺手截获了下来。

    少女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依旧在尽可能的拖延和时间。

    “那天空之上呢？“

    0623并不在意少女的警惕，而是依旧习惯的，以少女为突破口，像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探查着这个世界的突破口。

    “什么天空之上，那里有什么异常吗？“

    少女下意识的说出了她内心之中的想法，随后，少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天空之上，有着什么异常吗？“

    少女小心翼翼的向着0623打听着。

    不知为何的，少女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来。“

    0623向少女伸出了手。

    少女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0623的邀请。

    听说，那些梦魇会化为人类内心之中最深处的阴影，可是，0623那么好看，怎么可能会是她内心之中的阴影呢？一定不是的，吧？

    少女不确定的想着，随后色迷心窍的伸出了软弱无力的手，搭在了0623伸出的手上。

    鬼使神差的，少女在0623伸出的手上挠了挠，温润的触感令少女几乎不想停下来。

    但是周围剧变的环境却令少女不得不回过神来。

    从室内一下子来到了室外的少女看着那透明的天空之中，大量的幽蓝色光弧不断的冲击着某种无形的障碍的景象，下意识的握住了0623的手。

    壮观，且华丽的一幕，背后所掩藏的，却是令人从心底发寒的恐惧。

    寒意侵入肌肤，渗入骨髓，令少女下意识的颤抖了起来。

    “那是什么?“

    明明是极为具有美感的一幕，但是少女所能感受到的，却只有恐惧。

    0623仔细地观查着少女的变化，似乎从少女的意识之中，某样无形的事物正在慢慢的激发，吞噬着少女的恐惧，然后，慢慢的成长起来。

    无形的干涉力从0623的存在之中散发出来，随着0623的意志聚集成形，刺入了少女的意识之中，精准的将那个无形的事物切割出来。

    “这是，种子?“

    0623辨认着，随后看到了清醒过来的少女渐渐地张开了嘴角，一丝丝的口水不断的渗了出来。

    0623看着少女的状态，叹了口气。

    “已经和人类本身凝结为了一体了吗？“

    仔细地观察着少女意识之中缺失的那部分，0623推演着该如何修补少女的意识。

    这对0623而言并不困难，曾经见过大量人类意识模型的0623很快就推演出了该如何修补少女的意识，使其正常运作。

    无非只是缺了一个让意识运作起来的开关而已，0623很快就完成了对于少女意识的修补。

    无非是添加一个足够的，可以刺激意识自发的开始运作的刺激而已，至于关闭意识?

    那个不重要，是可以忽略掉的，没有什么意义的部分。

    “嗯!“

    少女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发出了充满了满足与快乐的声音。

    休眠仓上监测人体参数的几个灯闪烁了几下，随后恢复了正常。

    “我这是怎么了?“

    少女脸颊红红的看着0623，不知为何的，那种熟悉的爱意似乎再次浮现在了少女看向0623的眼神之中。

    0623指了指天空。

    “能看到吗？“

    少女跟随着0623的动作再次望向天空。

    壮观的景象这次并没有让少女感到任何的恐惧。

    “能看到，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将0623的手抱进了怀中，似乎一点也不想松手。

    但是0623似乎并不是那种会被轻易动摇决定的人。

    少女感觉怀中一空，0623用某种奇怪的方式收回了手。

    “你说，这里，就真的是现实吗？“

    0623对着少女说着。

    少女失落的看了0623一会，随后还是略微有些不甘心的开始动脑思考。

    “的确，你的考虑的确很有道理，既然能够做出那种和现实一模一样的虚拟世界，甚至长时间的干涉意识让我无法认知到哪一点，所以现在我所看到的世界，也同样有着可能是虚假的世界的可能性，不过，如果你能够陪伴在我身边的话，那么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假的世界，我都无所谓的。“

    少女眼中的情意近乎要满溢出来。

    0623笑了笑。

    “这会，不怕我是梦魇了?“

    “如果你是梦魇就好了，那样的话，你就可以一直停留在我身边了吧？“

    少女向0623伸出了手。

    “我想要跟随你，无论是虚幻还是真实，无论你要去那里，可以吗？“

    少女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自信的笑意。

    清醒过来的少女，还挺有能力的，而且，也很有魅力。

    就以人类的水准来看，少女也算是比较拔尖的那一类人，如果没有超凡力量的加持，如果没有漫长经历后的成长，还是人类的0623也许也只能和少女做到差不多的程度吧？

    但，很可惜，漫长的经历足以让一个多情种子，变成一个铁石心肠的铁憨憨。

    “不可以。“

    无情的拒绝让少女瞪大了眼睛，似乎意识到了那些心理学上的小手段对于这种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人形存在而言，可能并不是那么好用，于是少女果断的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我想去见识一下真实，希望你能带上我，至少，作为炮灰和探路的棋子这样的价值，我还是有的。“

    少女拿出了她仅有的，不多的筹码。

    大概察觉到了这些筹码可能并不会对0623具有多大的吸引力，于是少女继续的拿出了另外一些没有价值的筹码来增加她在0623眼中的价值。

    “而且，我还是对于这个世界有一定了解的，或许能够为你提供一些你可能用得上的信息。“

    少女下意识的观察着0623的表情，想要判断一下她的话术有没有什么效果。

    但很可惜，0623的表情并不能为少女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那么你愿意去死一次吗？“

    0623突然微笑着说着。

    少女思考了一会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你快点，我怕疼。“

    意志再怎么坚定，也还是不想忍受一些没必要的痛楚的。

    “别怕，我很快的。“

    0623点了点头，却并没有任何一丝动弹的意思。

    少女看着0623，疑惑的思考着，难道这是要她自己动的意思?

    某种疲倦感涌上了心头。

    当少女意识到异常的时候，意识就已经突然间的断了片了。

    一团灰烬在0623的面前被微风吹散。

    随后，无形的裂纹从灰烬所在的地方扩散开来。

    对于这种循环叠加嵌套的世界，0623自然也有着一些用来应对的手段。

    比如，用绝对的权柄让循环嵌套之间出现可供利用的漏洞，又或者，用数量足够庞大的干涉力碾压过去。

    这些都是可以使用的办法。

    但现在，0623并没有这种条件。

    那么，就只能试着去找找世界自身内部的漏洞，来作为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