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火车站，后街小胡同。

    夜。

    按摩店里，一个青年男子和两个时尚女孩儿。

    青年男子身穿白大褂，伸手拍打着短发女孩儿的后背，发出“啪啪”节奏的声响。

    男子样貌清秀，长得很干净，只是戴着一副黑色墨镜遮盖了半张脸。

    在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个牌匾，“盲人按摩”四个大字中规中矩。

    一台电视，正在播放着新闻。

    “刚刚得到的消息，有一位精神病患者从青山精神病院逃出，正在火车站附近一带逃亡。此患者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现在站前街已经封锁。深夜赶车的朋友，请选择其他路线，以免耽误您的行程……”

    “又有精神病患者逃出？最近怎么这么多精神病人逃跑？昨天我刷到一个帖子，说看到有精神病cosplay犬夜叉，被人给抓走了！别说，那视频还挺专业，手里的刀还能随意变形呢！”短发女孩儿道。

    “生活压力太大了吧？上班就是996，还要经常加班，路上往返就得两个小时……我感觉我迟早也得成精神病！到时候我cosplay电锯狂魔，把我们老板切了。”

    “咯咯咯！”

    两个女孩儿笑着闲聊。

    青年男子一边默默听着，一边啪啪啪地给她们服务。

    完事儿之后，两个女孩儿伸展一下身体。

    “小哥服务不错，虽然有些疼，但是还挺舒服！下次还来照顾你。”

    “呕呕哑哑！”

    青年男子点头感谢。

    他叫赵有朋，不但瞎，而且哑。通过政府的福利培训，学会了一手盲医按摩，以此为生。

    干完这一票，听着短信到账的声音，他的心里一喜。

    妹妹的学费有着落了！

    他辛苦工作，就是为了养活妹妹。

    赵有朋和妹妹并非亲兄妹，他们是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

    孤儿院里虽然都是孤儿，但也分等级。像赵有朋和妹妹这种，在外面都没有亲人，平时也没人探望他们的，就属于最“孤”的那种，是生活在底层的。

    尤其是赵有朋，又盲又哑，经常被人欺负。

    有两个特别坏的小伙伴，经常会故意在赵有朋的饭菜和水杯里放一些脏东西，比如虫子之类，甚至有一次在赵有朋的饮料里加了尿……

    是妹妹看不惯，经常护着赵有朋。

    为此，妹妹没少遭到报复，被人打。

    赵有朋曾经发誓，等他有能力了，一定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在他成年从孤儿院出来之后，靠着在培训班学到的按摩技术，开了一家盲人按摩店，挣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就去孤儿院把妹妹接了出来。

    原本他是没有收养资格的，但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跟院长很熟悉。

    院长知道他跟妹妹的关系，也很同情他们，所以破例照顾他，让他签署了一份承诺书之后，就让他把妹妹接走了。

    按照承诺书，赵有朋需要保证妹妹在住宿制学校学习，他要负责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保证妹妹对生活满意。

    孤儿院会定期回访，如果发现赵有朋做不到承诺书上的这些要求的话，就会重新把妹妹接回孤儿院。

    他们兄妹对孤儿院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对于妹妹来说，没有了赵有朋的孤儿院，只剩下她天天被人欺负，跟地狱差不多。

    妹妹曾经直言不讳地说过，她在孤儿院根本就活不下去，如果要她被接回去的话，她宁可死。

    明天就是妹妹交学费的最后期限了。

    老师已经通知赵有朋，如果明天再不交过去的话，学校就会通知孤儿院。

    而孤儿院一旦知道他无力交学费，就会把妹妹给接回去。

    赵有朋很幸运，今天生意不错，刚好凑够学费钱。

    时间也已经不早，这单生意做完，没有其他顾客，赵有朋在两个女孩儿出来后，跟着出来，拉卷闸准备锁门。

    两个女孩儿用手机叫了车等车。

    “怎么这么安静？”

    “封锁的不是站前街吗？怎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个精神病人不会逃到这里来了吧！”

    “你别吓我！”

    “……”

    赵有朋锁好门，拿着盲杖，正准备走。

    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心里一阵浓烈的不安。

    血腥味儿！

    周围的确是安静地有些不正常，而且，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咔哒！

    咔哒！

    有奇怪的脚步声传来，不像是高跟鞋敲打地面，应该是……更加坚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cospay？不会真被你这乌鸦嘴说中，是那个精神病吧？”

    两个女孩儿压低了声音，明显有些恐慌，转身想要避开，可惜，已经迟了。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有什么东西滋滋往外喷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嗵嗵”重物落地的响声。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骤然浓郁起来。

    一阵风迎面而来。

    咔哒！

    古怪的脚步声近在眼前，跟他面对面。

    赵有朋身体瞬间僵硬。

    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有个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正站在他的面前。

    呼！

    呼！

    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腥臭，血腥。

    赵有朋的心中，是浓浓的恐惧。

    他不想死！

    他更不能死！

    他刚凑够学费，还没来得及给妹妹交过去呢！

    他今天要是死在这儿，明天妹妹就得被拉回孤儿院。

    ……

    与此同时，在隔壁站前街，三名穿着黑色作训服的人迅速汇聚在一起。

    “糟糕！队长，我们定位失误，那只大蜥蜴根本就不在界域内！”一个平头男道。

    “都怪你太磨蹭，谷云翔！刚才蜥蜴怪肯定在这条街，如果你能及时撑开界域的话，它不可能逃得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嗔怪一声。

    “撑开界域也是需要时间的啊！我只是寻境！你们不能对我期望太高！”谷云翔倒是心安理得。

    “不要吵了！我们必须尽快重新锁定那只蜥蜴怪的位置。否则的话，一旦让它发现自己已经暴露，知道我们正在猎杀它，它肯定会发疯。这里可是市中心，一只发疯的寻境蜥蜴怪能造成多大破坏，你们应该清楚！”队长肃声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惨叫传来。

    三人都是微微一愣。

    下一刻，同时暴起，向着惨叫声的方向奔驰而去。

    谷云翔顺手一抄，把三枚骨片从地下拔出，拿在手中。

    ……

    嘶嘶！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发出的声音，近在耳边。

    赵有朋看不见，但他能够想象，正有一个什么恐怖的存在，站在他的面前，甚至是伸出了长长的舌头，准备要对他下杀手。

    赵有朋想要拼命！

    但是他知道，作为一个又瞎又哑的残疾人，他连拼命的资本都没有。

    不要杀我！

    赵有朋想求饶。

    他必须要再见到妹妹！

    他不能让妹妹再被送回孤儿院。

    他的命，不仅仅是他的，同时也是妹妹的。

    但是，他一开口，只发出呕呕哑哑的声音来。

    呼！

    粗重的呼吸声，似乎突然停住了。

    一个嘶哑的声音开口，同样是呕呕哑哑。

    “自己人？”

    赵有朋……竟然听懂了！

    这让他瞬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他天生不但瞎，而且哑。

    医生检查过，他的眼睛没有问题，但偏偏看不见，最后被判定为神经问题，说是大脑里某某视神经出了问题，所以看不到。

    他的声带也没有问题。理论上来讲，是可以说话的。但偏偏从小他说出的就是呕呕哑哑的声音。

    赵有朋能听得懂别人说话，但他说的，没人能听得懂，而且，听起来似乎跟其他哑巴啊啊的声音差不多。

    渐渐的，赵有朋也就接受自己是哑巴这件事情了。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竟然能听懂赵有朋从小就呕呕哑哑的那些话，而且还能跟他交流！

    难道，这呕呕哑哑的，竟然也是一种语言？

    他天生掌握有一门外语？

    “你为什么这么弱？”

    对面呕呕哑哑地又说话了。

    赵有朋：“……”

    你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