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折返回宝轮寺的时候，天已将将暗了。

    香客散去，僧众也回房休息。王立呆在禅房里，和小林打起了电话。

    “小林，大致事情就是这样，我到底要不要融合这个奇物？”王立问道。

    电话对面忖度一会儿，说道：“立哥，根据以往的经验，宗教场所里产生的奇物，一般等级都比较高，往往是丙级往上。”

    王立听到这儿，心中一阵窃喜。他问道：“融合需要注意什么吗？”

    “融合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服用下药剂，同时接触奇物就行，每个人至多融合一组奇物。但是奇物融合之后，原本的能力会根据个人的禀性产生不同的畸变。比如牝牡之戒原本只是单纯的转换性别，和我融合之后却是完全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形态。”小林说道。

    “不知道这组奇物的能力是什么？”王立说。

    “我觉得是腐化与与之相对应的东西。”小林说，“这组奇物应该是腐化了整个木制的主殿，主殿被腐化后就被供灯给烧了。”

    王立觉得也大概是这个样子。

    “那你觉得和腐化对应的能力是什么？”王立问道。

    “生长？不......也许这个能力和时间有关系，腐化与还原？一边是主殿被腐化，另外一边是烧焦的佛像被还原。这是和时间有关的能力。”小林猜测。

    “时间相关？这么厉害？”王立又惊又喜，“不过不动明王是掌管时间的神明吗？”

    小林在电话里突然叫了一声，说道：“你提醒我了，一般奇物的能力会天生和承载能力的物品有关。比如在婚戒象征着一男一女的结合，所以牝牡之戒一开始的能力是性别转换。不动明王在密宗里象征‘坚固’，佛像的能力应该是‘坚固’和‘脆弱’，不是‘腐化’与‘还原’。”

    王立听到这儿，打算去试一试，是否如同小林所说，佛像的能力是“坚固”与“脆弱”。他悄悄来到主殿废墟前，用一只铅笔抵住佛像再拿下来。王立咬了一口铅笔，原本能轻易咬出痕迹的笔身，在王立的牙齿下，纹丝不变。这是“坚固”，王立想。

    他又用铅笔抵住须弥座，过了一会儿，王立拿回铅笔，轻轻一捻，铅笔如同存放多年的朽木，立刻变成了木屑。

    “小林猜的不错，的确是‘坚固’与‘脆弱’。”王立心想。

    他拨通电话，小林还没有睡。

    “小林，你说的不错，能力的确是猜的那样，‘坚固’与‘脆弱’。”王立说。

    “哦，那这样的话，那就和时间无关啊，最多是个乙级奇物。”小林有点可惜的说道，“不过立哥你也不要丧气，这个最少也会是丙级，而且和你融合后，说不定能力会进一步异变。”

    王立嗯了一声，他回到禅房，等到深夜以后，偷偷出来。

    王立饮下融合药剂，向佛像走过去，深山里没有灯，寺庙里也只有佛殿里有微弱的烛光，这一刻茫茫夜色笼罩了他。

    王立一只手触摸到佛像，他觉得自己的皮肤正在迅速的变僵硬，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变僵硬的速度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把另外一只手放在须弥座上！

    “坏了！一定是因为进化药剂！”王立心想，他现在心急如焚，这已经不是会被和尚们发现的问题，他很能要这样一直僵硬下去，变成一块有思想的石头。

    “不！不行！”王立控制自己的意念和硬化做对抗，一次，两次，三次......终于他的小拇指动了一下，他离须弥座仅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拼尽全力向前移动自己的手臂，一毫米，两毫米，只是短短的距离，让他觉得咫尺天涯。

    “不行了......不行了”王立很后悔，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去。随着佛像的效果进一步渗入身体，王立的思维也渐渐模糊，他的视野也渐渐模糊，耳边的山风声音渐渐黯淡，他陷入了最深的沉静。

    主殿废墟上，一个人静静矗立在佛像面前，他一只手放在佛像上，另外一只手仿佛想要触摸到佛像下面的须弥座。只是这样动态的瞬间，此时此刻却静止下来。

    一个人影从禅房缓步而来，他来到王立身边，把他另一只手放在须弥座。只是瞬间，僵硬的王立瞬间活了过来。他的表情在一瞬间产生了复杂的变化，他看着身边的方丈，惊讶又有些心虚。

    可是不等王立说些什么，他的皮肤寸寸皴裂，细小的气泡从他的皮肤上冒出来，就像活火山里的岩浆。他浑身变得赤红，豆大的水疱不断地从他皮肤冒出，炸开，只是没有任何液体流出。王立感受到的一切都扭曲了，他的身体瘫在地上。

    恍惚之中，王立看见了自己的过去，出生，成长，踏入社会，挫败，挫败，挫败......最后痛极思定，来到管控局。人生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上演，他无法思考，只能注视着这一切。

    他看到自己的父母和妹妹，随着长大彼此天各一方。看见自己爱过的每一个女孩，在颠沛流离中最后和自己走散。他也看到自己曾经的好朋友，从亲密无间走向形同陌路。他看见自己熟悉的一切被肢解，被重建。城市里盖起高楼，梯田变成山林，沧海桑田。

    他的灵魂像是住在一个躯壳里，一个小小的窗户播放着外界的一切，他像人偶师一样，用各种各样的丝线操纵这具身体。饮食，排泄，睡眠，社交，工作，扮演着一直他一直以来的角色。他的角色必须要敦厚，必须要平庸，必须要对别人言听计从，必须要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切束缚。

    随着记忆中的场景一幕幕转换，人物一个个退场，他看到了未来的时间。未来的时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扭曲的。人是扭曲的，物是扭曲的，事情也是扭曲的。王立似乎从这一切得到什么启示，但是其实他什么都说不上来。只是有一种宏大宿命感深深扎根在他的脑子里。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寂静涅槃”一个非人类的声音响起，或者说一个没有声音的信息出现在王力的脑海里。

    等到他醒来，自己正躺在禅房里。方丈坐在一边。

    “阿弥陀佛，恭喜施主，得我佛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