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冰凉长发顺势落在我肩上，被我顺到他身后。他抓着我的腕子，饶有兴致地看我与他抗争。

    “无常，池月有危险！你救救她。”

    “真不听话……自己的命都要没了。”他将我的手腕扣在头顶……

    “无常……”我心急如焚，“池月她有危险，这件事……”

    “这件事轮不到你管。”

    我自然是争不过他，他如山，如风，如雪。手指过处，似霜似电：“三三……”他把深沉而柔软的吻落在我额头、鼻尖。

    我动了动手腕：“别这样扣着我。”

    “不，你推我。”

    “我……”我推开他不过是因为我担心池月罢了，“无常……”

    他在我耳边浅笑，念着我的名：“三三……你想我……”

    我无言辩解，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池月……”

    “不叫你管的事不要管，你是我的，出嫁从夫……”

    我呆呆地听着他云一般柔和的声音。出嫁从夫……这几个字让我模糊了眼眶，他是知道的，我在心里从没只把他放在神的位置上。

    “记住了？”他追问。

    我不说话，靠在他脸侧在心里点头，记住了，一辈子也不会忘，生生世世也不能忘。

    他冰凉的手把我的手握在掌心。一番亲昵，几抹药香。

    他总是冰冰凉凉的，春天的时候一靠近就会让人忍不住打哆嗦，现在夏天到了，在南方尤其是湘西这个地方，偎在他怀里却很舒服。他那些层层叠叠的衣裳很柔软，总让人觉得困倦，他说那衣裳挡得住他的阴寒，所以他从不脱。

    “在想什么。”他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下来落在我脸旁被我攥在手里。

    “没什么。”我逃开他的目光。

    他攥起我的双手放至他衣襟上：“嫌它们碍事。”他是神，我想什么都逃不过他那双眼。

    “你以前和她也如此吗？”我最终还是想到了珠儿，他爱这个女人，爱了很久很久，我介意，格外介意。更何况，除了行为，没有什么能说明我是他的谁。

    “并不……”他的声音响在我耳边，每说一个字他柔软的唇瓣便会碰到我的耳廓，痒痒的。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我都在。”他不知我的担心，黑暗中，留给我甜腻的轻言细语，“都在。”

    都在吗……那为什么我看不到……

    我睡在他怀里，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想起睡前的事来：“不行，我得醒过来，池月……”他没容我把话说完，只是将那冰凉的手穿进我的发，把轻柔的吻落在我额角。

    “我要救人。”我迷迷糊糊地告诉他，“我得醒过来。”

    “选一个。”他将我双手攥在手里，“救她？还是陪我。”

    “救她……”

    他看上去有些薄怒，抬起手捏诀念咒。登时，只见他服的方向飘起许多白色的衣带，一根一根如蛇一般探头探脑地往我们这边来。我有些怕，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兀的，其中一根衣带猛然窜向我一只手，缠着我的腕子便往我头顶飞，直到我觉得胳膊让人拉扯着才停下来。他想干什么？没等我问，我的另一只胳膊也惨遭“毒手”，被衣带牵扯着拉至头顶。

    “谢询！”我恼羞成怒，“你……”

    就在我想吼他不分轻重缓急之时，我的脚腕子也被那些衣带缠绕着拉向旁侧……

    “谢询！”

    听我这样喊，他阴阴邪邪地勾了勾唇角：“她的死活与我何干。”说完再一次栖身而上。

    当他冰冷宽大的手落在我心口时，我原本紧绷的神经一颤。他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如疾风骤雨。

    雷云混响，势拔五岳。

    “我选你……都选你……”

    他浅笑着把脸埋进我发间：“选我？为什么早不选我。”

    “谢询……”

    “夫妻关系都处理不好还想求我救人？”

    我脑中如一锅粥，他是看过人间千年变迁的冥府鬼神，在他这里，我唯有顺应。

    “池月无大碍，别人也都还好，倒是你，需要本座花心思好好养一养。”他咬着我的耳垂，“你担心的事本座回答你了，你要怎么报答？”

    池月都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我想同他争辩，可开口唯有喘息。直到他“酒足饭饱”，才轻笑着说了一声：“娇气。”

    我想告诉他我真的担心池月，又想告诉他人都是贪婪成性，喜欢得寸进尺，可我没有再多的力气，只觉得浑身血液中冷和热渐渐融为一体。

    我闭上眼，静静感受着那些复杂的气流逐渐归结到一处，最终散落全身。仿佛从未如此通透。

    良久，我觉得周身轻快了许多，仿佛血液流动更佳顺畅了。他凄迷的眼看着我，轻唤了一句：“小东西。”

    我只觉得困倦。那些缠着我的衣带落下来，酸疼瞬间遍布全身，意识仿佛飞走了，我缩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冷香弥漫，是他的味道。

    醒来他还在我身边，周围依旧是一团漆黑：“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嗯。”他抚摸我的额头，“想醒过来吗？”

    我躺在他臂弯里：“再睡着还能见到你吗？”

    “不，要等。”

    “那我不要醒。”

    “贪心。”他勾起浅笑，将我揽入怀中：“你好香啊……是富贵的味道。”

    我因他这话而张开眼，我的无常，他以前从不会这样患得患失，我就像他的所属品一样，去到哪里他都用行动来宣示主权，他从不担心我会有别人，更不会担心我带着怎样的味道，如今这是怎么了……

    他微不可见的叹息，那一双眼睛闭着，我看不到他深沉的心。“你得醒过来了。”他的手放在我额上，被我攥住拿开了，他因此张开眼：“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