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李楚终于穿透水雾，看到了涯底。

    想不到涯底是这样一番景象，涯石围拢收窄，如一个瓦罐，底部有淙淙河水奔流，涯壁一侧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就像是一张黑暗的大嘴不断将水流吸入口中，还发出隆隆咚咚的声响。

    “哇哦！”李楚忍不住惊叹，想不到这断崖究竟深入地底多远，竟给地下河打开了一扇天窗。

    一声吠叫传来，李楚高高俯看到了瓦罐边缘的大猴子，就像一点黑色陶斑，更烘托出涯底河口的宽阔。

    李楚回应道：“我这就下来！”

    涯底的山岩上宽下窄，好走许多，李楚施展轻功如一只猴子般纵跃而下，不一会便也来到涯底河口边缘。

    身临其境才真正感到这涯底世界的差异，此刻崖顶一定是艳阳高照，可这里却是一片灰色，视野极差，还有阵阵凉意像是从罐口透出，配合水汽，给人一种压抑阴冷的感觉。李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猴子呜呜蹦来，似是等了许久有些不耐烦。

    李楚伸出双手，十个指头都已磨出血迹，此刻放松之后，痛感才加倍袭来。

    “大猴子还是你厉害，这里实在太难攀登了，好几次我差一点摔下来。”

    大猴子看见李楚的确已经尽力，也不好再苛刻，拍了拍李楚叫他跟住自己。

    “想不到这里还有一条地下河，难怪上面那么多雾气，大猴子，你带我来这儿是有什么宝贝吗？我刚才看见了许多珍贵药材都没来得及摘，这里难道还有更好的？”

    听着李楚的唠唠叨叨，一人一猴来又钻又绕终于到了地河边缘。大猴子向地河中心一指，顺着方向，两个白色光点一闪消失。

    “那是什么？水里怎么会有亮光？”

    李楚也看到了那两个光点，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十分明显。在地河边驻足观望，不一会又看见一个白色光点贴近水面，隐约看见一个鱼型轮廓，黑影一晃，又沉入了水底，光点也越来越暗淡。“那是鱼吗？”

    大猴子点了点头。

    “还有会发光的鱼？”李楚大开眼界，看了看身边的大猴子，觉着这断崖中的动物都很神秘奇异。

    大猴子指了指水中的光点，又指了指地河中心一处浮出水面的大石，示意李楚跳到那个大石头上。

    李楚遥望大石，只能看到高出水面一尺丈方的平缓石面，可以想象那是一个巨大的石头，石体大部分都坐于河底岿然不动，激流的河水像是在愤怒的拍打岩石的边缘，发出啪啪的声音，不断地激起白色的水花，像在怨憎咆哮这大石的顽固。

    “大猴子，我们是要到那大石头上抓鱼吗？”

    大猴子点头。

    “难道是下水游过去吗？”

    大猴子连连摆手，指了指中心处的几点白光，猴爪撕扯脸蛋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

    “你是说那些鱼很凶猛吗？那可如何是好，这里离巨石这么远，我们根本跳不到那里。”

    此时大猴子却露出了自信得意的表情。

    “你有办法？”李楚诧异问道。

    只见大猴子从地下收集七八颗树叶大小的扁平石块，先将几块扔到了大石块上。然后回头招呼李楚，嘴角挂出炫耀的笑意。

    大猴子扬臂抖腕，一颗薄片石子脱手飞出，就在这一刹那，大猴子猛地窜向水面。

    “小心！”

    李楚脱口而出，想不到大猴子如何想不开竟直接跳向水中，虽然这一跃足有四五丈，可相距大石仍然还有几丈距离，是必要落入水中，心中不禁为大猴子捏了一把汗。

    眼看大猴子就要落入水中，这一瞬间水面上弹出一颗石块，正是那片被大猴子从岸边扔出的叶片型的石头，大猴子足尖一踏，正好点在石头上，石头立刻沉入水底，而大猴子借力身体又向前窜出四丈，刚刚好到达巨石上方，完成一记华丽的落地动作。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操作！”李楚发自内心的为大猴子这一系列漂亮连贯的动作叫好。

    “大猴子你好厉害，大猴子你太棒了，大猴子你是怎么做到的！”一系列夸赞回荡在这瓦罐般的涯底，开会震荡重叠，声音更响亮。

    大猴子站在巨石上朝岸边招呼致意，直到声音止歇才催促李楚模仿自己跳到巨石上去。

    “哦。”李楚心里没底，但也提胆尝试。

    李楚也收集来许多片型石子，他自知功力不够，稳妥起见捡来了二十几块，一手抓来四五块石头，扬手朝巨石扔了过去。

    “我扔的不准，但扔得多，总有几块能落在上面。”

    大猴子还在诧异李楚正在做什么，忽然发现灰暗的天空急速降下数十枚石子，只离自己几尺之遥，在这丈方的石面上哪有多少躲避之处，左窜右跳时许多石块已经打在自己身上。

    “啊呜呜！”

    李楚正要再扔第二波石子，忽然听见大猴子的怒嚎，自己手臂一抬高，大猴子的叫声也随之抬高。

    “什么？你是叫我在再扔高一点吗？”

    大猴子嗷嗷高叫。

    “哦，我知道了。”

    李楚得到指导，将手中的石子高高扔出，用力过猛险些栽进地诃之中。

    “嗷呜呜！”

    对岸又传来大猴子的吼叫。

    “看来这回扔过去不少，大猴子，我来了，你接住我！”

    李楚静下心神，对他来说这一切的新鲜尝试都是一次挑战。

    “大猴子一块石头就蹦过去了，我可不行，稳妥起见我就多扔一些石头吧。”

    暗赞自己聪明，扬手一甩，十几颗石头飞出，李楚迅速贴河面跃出。

    “起！”

    第一跃飞出了四丈，李楚暗呼糟糕，“是自己紧张了，没有掌握好距离。”随着身体下坠连忙低头寻找石块，还好自己扔出的石块足够多，在即将落入水面时候，正巧一块石头在脚下附近，足尖一点，身体又向前窜出老远。

    “大猴子，接住我！”

    眼看大猴子的模样越来越清晰，岩石已离自己不远，忽然发觉身子竟然已经开始下坠。

    “不好！”

    条件反射的向下一望去寻找石子，哪里还能找到，看到的确是一处白色亮光，由模糊变清晰，一头怪鱼霎那间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脚下，一张巨口就贴在水面下方，竟形成了旋窝，甚至已经看到了森森白牙呲出嘴外。在岸边时看的模糊，想不到这鱼竟然这样大，恐怕自己一条腿都不一定够它嚼两下，难怪大猴子不愿游泳过去，被这样凶残的鱼咬上一口不缺胳膊也断腿。

    李楚吓得不轻，气息有些不稳，身体下降得更快。

    “我命休矣！”李楚感受到了危机，大声呼喊。裤脚已经被水浪打湿，距离之近李楚都能清清楚楚看见怪鱼贪婪的目光。

    “大猴子！救我！”李楚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

    一块石子贴着水面飞速袭来，就在李楚即将落水的同时，垫在了他的脚下，也不知是他足尖发力，还是石子冲力将他弹起，总知李楚止住跌势，身体又向前窜出两丈，一脚踏上了巨石边缘。

    身后那怪鱼打着白色灯笼怏怏的钻回水下。

    李楚抚住胸口，气息起伏，惊出一身冷汗，久久不能平静。

    “差点喂鱼了。谢谢你大猴子。”李楚感谢大猴子救命之恩，抬头时却看见了大猴子额角处却有鲜血流出。

    “咦，大猴子你受伤了。”

    大猴子尴尬的转过头，擦掉血迹，一声怪哼。

    李楚也不好再问，坐在石面上冷静片刻，偶尔看到三两只白色光亮在巨石附近游荡。有的游到近处，看的李楚心肝发麻。刚刚危急时刻看到的一张巨口就已经给这鱼留下了凶残的印象，此时看到怪鱼的外表，更加让人毛骨悚然。它哪里有鱼的样子，根本就是一副鱼骨，鳍骨尤为突出，像是分叉的刺刀，尾骨细长像是鱼叉，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大嘴，闭合的时候匕首般的牙齿也突出在外，狰狞可怖，巨大的鱼眼就藏在大嘴后方，突出的眼球也不知能不能看得清楚，但却能给人一种原始的感觉，那白色的光亮来源在它的腹部，白色几乎透明的腹部内发出特有的荧光，在这个黑暗的水域内极其明显。

    若干怪鱼来回游荡，像是这地河水府的卫兵，打着灯笼巡逻放哨。白色光亮忽隐忽现，时而上浮，时而下沉不见踪影，想来这地河水深莫测。

    “大猴子，你是要抓这鱼来吃吗？”李楚想象不到这样丑陋的鱼会是个什么味道。

    大猴子抿抿上嘴唇，一副急不可待的猴急样子。

    “可是我没带鱼竿来，这里也没有鱼叉之类的工具，该怎么抓鱼啊？”

    大猴子尾巴轻摇，一副等着看我表演的得意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