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一个一个被隔开了的网眼。明明你看上去和他毫无干系，甚至连面都没见一次。但是事实上你们可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像是毕渊，顾樾以为他们两个可能一直到碧游村破灭都不会有什么联系。

    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因为今天早晨，那个好像是很识趣的老人就找到了自己。他道，

    “我想见你很久了，只不过是之前都没有机会。我想我要是再不出面，或许连碧游村都不会存在了。所以我想要见一见你。”

    那个毕姥爷倒是没有什么忌讳。他开口就说出了句让顾樾有些惊愕的话。

    这让他忍不住问道，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毕渊笑了一声，他垂下了头，然后拨弄起了桌子上的摆件。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道，

    “也没什么稀奇的，是马教主告诉我的。”

    “他说你作为临时工潜伏在这里许久，难道公司到现在还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状？”

    “就在前些天，你与马教主谈崩了的那一次，你其实就已经通知了公司对不对。”

    那老头倒是个明白人，他看的很透彻。因为他偷偷观察，所以他早就看出了顾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是和他一样的人。

    他道，

    “其实我早该猜到的，就在我那小徒弟在龙虎山上自杀的时候我就该猜到的。你和我很像，都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人。”

    “只不过你与我还不同。因为我看的只是人，而你看的却不仅仅是人。我只是把那些应运之人的经历当做一个故事，而你却已经开始着手改变了别人的故事。”

    “所以，你最近应该是很无聊吧。作为一个看客，你叫来了临时工，大概就是为了消解你这样的无趣。”

    对此，顾樾回答道。

    “也许不是。”

    他道，

    “我只是看碧游村试图触碰异人红线，所以我只是执行一个有良知异人的责任罢了。”

    “不过，修改别人的故事，你也可以这么说。”

    “毕竟毁掉碧游村，这不也正是你想看到的吗？这就好像是你那关门弟子自杀在了老天师的面前一样，这都是你最喜欢看到的事。所以你引导了这些事。”

    “其实我们一样。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一样。”

    “只不过是我做的多一些，你做的少一些而已。”

    顾樾的这一番话，这让一旁还有些惊愕的毕渊，他还忍不住大笑了一声。然后他道，

    “不错，不错。”

    “你说得对，我们都一样，我们无论哪里都一样。”

    “那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理我呢？”

    毕渊隐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忍不住闪了一下，他的眼神带着精光。他问道，

    “你不会想要把我和他们一样都送到公司里吧。”

    对此，顾樾应声道，

    “不会，毕竟我不算是个什么好人。”

    “所以有的人捉人，有的人杀人。有的人介于命令不会杀人，有的人为了某些目的会主动杀人。”

    “所以你可要小心不要碰到我，要不然我可能会杀死你。”

    “毕竟人心不净，总得需要什么东西来洗涤一下。”

    “你会死吗？”

    人都是会死的，毕渊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

    但是他清楚，他并不愿意死在这里。

    所以他只能苦笑，苦笑得就好像是整个脸都变成了一个囧字。

    他道，

    “我觉得不会。我现在就离开碧游村，这场风波总不该波及到一个急流勇退的老年人。”

    顾樾对此点了点头，他道，

    “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说着话，他垂下了头。然后他看着那个被毕渊翻了盖子的茶碗，他道，

    “我觉得，你该走了。”

    毕渊叹了口气，道，

    “是啊，我现在就该走了。”

    “劝别人不成，反倒是把自己劝走了。这可真是个笑话。”

    顾樾道，

    “可是你至少保住了性命不是吗？”

    无论在什么时候，性命才是最珍贵的事。

    对此，毕渊没有回应。

    他只是默默地走出了房门，然后他还扭头看向了好像是站在了阴影中的顾樾。

    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准备离开了。

    毕竟他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人的性命最重要。他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尝试那个人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最后，也许有人需要去试。但是这个人不该是他。

    对于毕渊的离开，顾樾也没什么反应。

    这个世界来来去去，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顾樾去注意。

    那个识时务的老头说的不错，他其实是个看客。

    他就和北极那些眼看着企鹅踏上歧途的观察员一样。

    也许他可以出手改变一些结局，但是他不愿意。

    他只会把事情往更有趣的方向上引导。

    就比如说，他现在一直尝试的事，想要让马仙洪脱离曲彤控制的这件事。他就很有兴趣。

    哪管前些天的谈话，他们的确很不愉快。但是，他现在还是在往那个方向努力着。

    换句话说，他就是想要看看当异人超过红线以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哪管这个样子他也许见不到，但是他会很兴奋。

    因为这是他执念。

    自由，每个人都该有自由，他们有选择自己未来道路的权利。他们该有能够成为异人的自由。

    从这方面来看，马仙洪做的很不错。

    那个马上要到碧游村的女孩儿也不错。

    因为她选择了自己的权利，所以顾樾就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他杀死了廖忠的消息。

    至于现在，他准备去给那个让他有了一丝的满意女孩儿一个奖励。

    一个能让他更有兴趣的奖励。

    蛊毒，蛊身圣童，原始蛊。对于其他人来说，那个和那个女人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的东西，是个不能触碰的炸弹。

    但是顾樾不一样，因为他是操偶师。

    秘偶大师最主要的能力就是能控制身具超凡能力的生物的灵性。

    所以，他当然能够控制那原始蛊的灵性。

    但是，他不会让她一劳永逸。

    因为她带给他的惊喜，还不足够顾樾赐予她这样的奖励。

    他还在等待她能够让他品尝到更加甜蜜的果实。

    让他惊喜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