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行，技巧不行，斗志不行，合称三不公子？有意思，什么样的人才会放出这种谣言？”

    谣言这种玩意自古以来就是成本极低，极有用，但是也很有限的小手段。傅云歌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是成人礼的事情让他更为在意。

    傅云歌前脚送走平儿，转头就去了藏经阁查阅有关成人礼的资料。能让杨家小娘子郑重其事派人提醒的消息，肯定很有分量。

    果不其然，成人礼与世家的人才选拔有些关联。

    本朝以武立国，太祖一杆哨棒打得天下拜服的确不假，但那些地方上的门派、山头、宗族势力依然存在，而没有土崩瓦解。

    换句话说，地方上最强的武力还是原本世家大族那些人，只不过重新划分了下势力范围，并且从此听从朝廷管辖而已。

    门派、山头、宗族势力...星罗棋布地分布在天下四百州。它们在自己的地盘上，说话甚至比朝廷都管用。

    在傅云歌看来，这些地方武力分明就是唐朝的世家大族，民国的地方军阀！

    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王朝，无论哪个势力都是要吸收新血液的。而选拔人才的方法无非文武两科。在朝廷来说，就是每年一度的文武两试。在世家宗族来说，就是五年一度的选材大典！

    而成人礼，则是世家大族选拔人才的第一步。

    由于各大宗族之间的评定方法大同小异，因此一个宗族的评定，几乎可以在所有宗族之间通用。因此地方宗族自家的选材大典，未必就比朝廷的文武两试份量轻多少。

    男子十五岁之后，即可报名参加每年一度的宗族成人礼，经过力，射，猎，拳脚，兵刃五项测试，即可得到一份评定，分甲、乙、丙、丁四档。

    拿到自家甲档的宗族子弟，几乎相当于立刻平步青云，可以接受自家宗门的最大资源倾斜。

    只有那些最不成器的宗族子弟，才会在成人礼这种最初级别的考核中被刷下去。

    也只有那些自暴自弃的宗族米虫，才会直接就放弃成人礼这个考核。

    二叔家是想让原身变成米虫呢，还是想让原身被刷下去呢？

    反正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若是杨家小娘子不来提醒傅云歌，那原身多半就要被归到米虫这个行列了。

    而米虫...还有没有资格继承家业？

    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想到这里，傅云歌的眼神幽冷下来。若真的不能继承家业，那原身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继续悠哉悠哉，捣鼓那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第二天，傅云歌一早就带着家丁出了门。这个消息不久之后，就被人送进了武家主宅。

    “是十七啊？你说安国去了铁匠铺子？做什么了？”

    “小的不知道！只瞧见大公子进了铺子，就吩咐人封了店门。我找了三波人去瞧，都没能进得去。”

    “这是小鸟觉得翅膀硬了，想要扑腾两下啊！等他走了，你派人把他做的东西，都打听出来！”

    傅云歌对于主宅里的对话自然一无所知，此刻他正在饶有兴味地瞧着铁匠师傅使劲地敲打着铁毡上的矿石。

    或者严格地说，是他弄出来的一块钢胚。

    傅云歌刚刚进店的时候，铁匠师傅和两个徒弟正在起劲地侍弄一把钢刀，只有一个小学徒跑来和傅云歌说话。

    在傅云歌取出那块钢胚之后，小学徒立刻就看直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完全。

    “大...大...大...”

    “大什么大！叫大师傅！我没教过你吗？要遇事不慌，波澜不惊！”

    当波澜不惊的大师傅看到那块钢胚之后，直接就扔下了正在捶打当中的那把刀，两步就跨到了傅云歌面前。

    听傅云歌说那是他在家里自己捣鼓出来的玩意儿之后，大师傅看他的眼神几乎像是看祖师爷！

    “这就是庚金精铁吧？还是太白金精？”

    大师傅一脸虔诚地摸着那块钢胚，仿佛是正在抚摸心爱的姑娘，又仿佛正在朝圣。

    傅云歌对此倒是早就有些心理准备。一千多年的科技代差，要是还不能让一个正在用原始方法炒铁的大师傅拜服，那这千把年岂不是活到狗身上了？

    但是千准备万准备，他都没想到一块钢胚，对大师傅的冲击那么大！

    其实没办法，就算换个现代人，只要是个内行，他面对强度、硬度、塑性、韧性都远远超过现有指标的钢材，一样得疯！

    “大师！您拿这块精铁出来，是想打造什么？我敢说，走遍十里八乡，除了我这儿，再没人敢碰您这块精铁！”

    大师傅对傅云歌的称呼已经上升到了特别的高度，看样子如果傅云歌同意，他立马就会跪在地上行弟子礼。

    整整两天，没有人知道傅云歌在铺子里做了什么。只能看到石炭流水一样送进铺子，看到拉风箱的家丁换了一批又一批。

    还能看到城里醉仙楼的饭菜，一桌一桌地送进铁匠铺子。

    于是外面盯梢的武十七，硬生生地瞪着眼睛，在铁匠铺外偷偷蹲着，喝了两天凉水，啃了两天的凉馒头，脑袋从长发变成了鸡窝，就为了等傅云歌出来...

    然后这一天早晨，他终于见到傅云歌挥舞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宝剑，从铁匠铺走出来。

    这把宝剑大约1.2米左右，通体灰白并不反光，剑脊黝黑，剑身后半部分刻着几个奇特的符号，护手处竟然是一种头上生角的异形怪兽，漆黑的眼洞让人望而生畏。

    武十七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能看到这把剑，自己这两天就没有白等！

    然而这时候，他见到铁匠铺的大师傅跟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在了傅云歌身后。这让武十七当场就愣住了，铁匠铺大师傅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为何面对傅云歌的时候竟然如此谦恭？

    这感觉，就好像是徒弟跟着师父一样！

    他隐隐感觉到，只要自己能打听出这中间的原因，那自己在二老爷面前的地位多半还能再提高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问题。

    “大师，敢问您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它...父慈子孝剑吧！”

    听到这个奇葩的名字，所有的人都愣了愣。傅云歌却趁着这短暂的沉默，哼着一首诗，吊儿郎当地走了！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