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动的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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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民情

    到了大堂,偌大的一个圆桌上摆满了食物,方宽站在一旁。

    祁子燚入座后,发出“坐吧”的命令后,他才坐上去,然后蒋藩缓缓入了座。

    “下次把饭菜端到我房间即可。”祁子燚看到他的家人都没有来,想必是都被自己挤倒厨房去了,这不厚道,另外一起吃有失体统,便吩咐南璟。

    “是。”南璟应道。

    祁子燚没有说话,从容地吃着饭,倒叫得一旁的方宽有些坐立难安,拿着一双筷子无从下手,只能往嘴里不停地送白饭,真是浪费了一桌美食。

    南璟站在一旁,闲着也是无聊,看着祁子燚在那唯一的两个素菜里吃来吃去,一个是萝卜,一个是白菜,其他不是荤就是半荤半素,心里不觉有些好笑。那方宽盯着那只鸭的两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筷子到碗边又转了个弯,祁子燚还未动手吃第一口,他哪敢先动,南璟想他心里大概在默默祈祷祁子燚赶紧动手,但是他这愿望到吃完也不会实现了。

    吃到最后,那几个荤菜竟一动未动,鸡还是整只鸡,鸭还是整只鸭,祁子燚放下筷子,便见方宽与蒋藩两人也齐齐放下了筷子,他望向两人,见两人未有再动筷之意,便道:“方大人可是吃完了?”

    “吃完了,吃完了。”

    “你吃吧!”祁子燚转身对南璟道,继而又道:“既然吃完了,我们便出去谈谈正事。”

    南璟端起一碗饭,边吃边听他们讲,望见对面方宽的眼神依旧落在面前的鸡鸭鱼肉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看着自己大快朵颐。

    祁子燚站起身来走至门外,方宽回头看了一眼,紧随其后。

    “听说这里流寇肆虐,你作为地方父母官是如何作为的?”祁子燚上来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言语里尽是责问,吓得方宽赶紧跪倒在地,刚吃进去的米饭几欲全部吐出来。

    “下.....官......下官......”

    “今天若是给不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这脑袋也别想要了!”

    方宽沉默了许久,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瞟到祁子燚拉长的冰霜之脸后,哆哆嗦嗦地道:“不是....下官不.....不作为,是流寇.....太.....太悍了!”

    “你,从你一个县太爷口中说出这种话来,要你为官何用?”祁子燚被他说得心里一团子气,又不知如何发作,“你给我跪在衙门口,天黑之前都不准起来。”

    “是.....是.......”方宽趔趄着爬起来,跑出蒋员外门外。

    祁子燚回了屋,南璟看他走后,赶紧扒了两口饭,对蒋员外道了声“谢谢招待”后,便跑出门外,跟在祁子燚身后。

    看到祁子燚一言不发,南璟道:“怎么,受气了呀?”见他仍一言不发,拧巴着脸,她便自顾自地道:“在官场中打交道呢,切忌直来直去,要有一副九曲肠子和一颗七窍玲珑心。”

    “哦?这又哪学来的大道理?”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这张脸啊,不说话就先把人吓死了,人家想说都不敢说了。”

    “我长得.....这么磕碜吗?”

    “哈哈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看来祁子燚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着极大的误解。

    祁子燚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里的一群悍匪的情况还是得再去找方宽谈一谈,另外再去查访民情。

    “走,我们去镇上逛一逛。”

    南璟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提议要去“逛一逛”的男人,心里寻思着肯定不止如他字面所说的“逛一逛”而已。

    来到镇上,两边小摊云集,倒也颇为热闹。

    两人不小心撞倒了一乱跑的小男孩,南璟正欲扶起的时候,却见那小孩被一双手飞快拉起,拉至一边,她他起头,只见那双手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她面无表情,眼神躲闪,偶尔对上的一刹那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简单道了声谢后很快就抱起小孩离开了,走得有些远了的时候,依稀可以看见她回头又快速看了一眼,然后呵斥着怀里的小孩。

    南璟打趣道:“肯定是你长得太磕碜,吓到人家了。”

    两人走得有些累了,便寻了一处茶馆坐下,茶馆里人还算多,两三人一桌,各自聊着天。

    “你呀,马上就要走了,兄弟今日以茶代酒,替你送行,来干了。”

    “谢兄弟,今日一别,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相见了!唉!”

    “是呀,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想迁走,谁都不想呆在这吸人血的鬼地方。”

    “不过听说帝都来了位大官,专门来整治这里的乱象的!”

    “这年头,天下乌鸦一般黑,你看我们的方大人就知道了。”

    “你也别说方大人了,他也是个可怜人啊。”

    祁子燚走过去道:“方大人怎么啦?”

    两人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双双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忽然站起身来,匆匆付了钱,逃命似的逃出了茶馆。

    祁子燚又走到柜台前,问老板道:“老板,云丰县百姓是否常年遭受流寇侵扰?”

    当祁子燚此话一出,店内包括老板在内的人都纷纷抬起头来,眼神里竟有种恶意地盯着说话之人,只见老板断断续续道:“没....没有......我还还有事,先失陪了。”老板趁机溜走,店内其余人看到祁子燚的目光转而落在他们身上时,纷纷收回视线,喝着自己的茶,聊着自己的天。

    祁子燚道:“一个是巧合,两次是巧合,一而再再而三,那事出必有因,他们是在怕流寇!”

    南璟道:“而且已经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了,看来受其毒害颇深。”

    祁子燚又道:“走,去县衙。”

    两人走到县衙门口,方大人正跪在县衙门口,看到祁子燚到来之后,方宽抖了抖那一身掉在地上的肉,直了直身,只听得他道:“进来跪着,我有事问你。”

    “是.....是.....大人”过了半晌,祁子燚已经走得老远了,他未听见方宽跟上来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方宽依旧在原地跪着,左顾右盼,此刻的方宽正纠结着要跪着进去还是起来走进去再跪着。

    “起来吧!”

    方宽一手撑着地,一手撑着腰,将自己肥胖的身体支了起来,踉跄着小跑上来,到了衙内,又扑通一声朝祁子燚跪了下来。

    “别朝我跪,朝天朝地朝百姓跪。”

    方宽琢磨了一会儿,转了个身,身子换了个方向,朝外跪着。

    “你现在将云丰县的流寇情况给我详细讲清楚了!”

    方宽抬头瞄了祁子燚一眼,道:“云丰县的贼寇......在我.....在我上....上任的时候......就.......就有,前......前”

    “给他纸笔,让他写下来。”祁子燚终于听不下去道。

    片刻之后,方宽便写完了,果然他写字的速度比他说话的速度快多了,祁子燚接过纸看了看上面写的内容:

    云丰县的贼寇在方宽上任的时候就有了,贼窝在云丰县西边的一处山林里,平日里方圆几里的几乎没人敢靠近,更确切地说,因为经常被抢劫杀掠,所以方圆几里的人家几乎都已经逃光了。

    前几任的县太爷曾想过许多方法但都无法根除,有的刚烈的直接给贼寇杀了,戮尸三天被戳成肉筛子后将头颅挂在城墙上,剩下的则给他们养的野狗吃了,所以后来新上任的县太爷都很怕,当了没几天,有权有势的就选择调任,没钱没势的就只能辞官回家种田了,好歹还能捡条命。而方宽就是云丰县这一任的县太爷,到今年已经满五年了。

    祁子燚道:“贼寇有多少人?”

    方宽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刚来的时候有大概五十人的样子,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现在估计百来人。”

    祁子燚道:“那县衙有多少人手?”

    方宽道:“县衙大概有二三十人。”随后方宽低下头念念有词道:“以前他们人少的时候打不过,更何况现在,简直就是去送死。”话说得含糊不清,让人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在回去的路上,南璟不禁问道:“为什么朝廷不直接派一支人马给你,直接灭了这匪窝不是更省事,何必要年年往这里派一个又一个的炮灰。”

    “哼,这就是他大概派我来的原因。”祁子燚轻笑一声。

    南璟当即明白,祁璋想尽办法要除去祁子燚,明着是来这里平流寇,理所当然,实则是想着借贼寇之手除去祁子燚,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先回去吧,我们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