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兴听闻自家老表言语狠辣，说得孔甲己黄上还无言反驳，不由双眼一亮。

    不愧表哥！

    没有丢我沐颜兴的脸。

    西门余庆眉心一拧，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朝姬方正拱拱手，朗声道：

    “所谓理不辩不清，道不说不明。适才少恭他们所想，不过是寻常学问探讨，阁下又何必咄咄逼人。”

    西门余庆红嘴白牙的，避重就轻，全然不提孔甲己黄上还的问题，一下就颠倒了是非黑白。

    姬方正哂然一笑，直接了当的问道：

    “你是来帮场的吧。”

    “我不过是来澄清误会，以免二位伤了同窗情谊。”西门余庆微微摇头，笑道。

    沐颜兴呵的一声，道：

    “真是笑话，刚才他们咄咄逼人时，你又在何处。”

    孔甲己缓了口气，上前一步，逼视姬方正：

    “少说废话，姬方正你是应战，还是不应战。”

    “应战也未尝不可，但你知道，得有彩头，而且我出场费很高。”姬方正说道。

    西门余庆黄上还等人，皆是一愣。

    孔甲己也呆了呆。

    不是就要彩头么，怎么又多了个出场费。

    “出场费，什么意思？”孔甲己说道。

    在场诸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姬方正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出场费，听起来更像是烟花风尘女子的登场价。

    姬方正一个读书人，说的如此直白，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在场大多是文人士子王孙子弟，多少爱惜羽毛，不愿落了身份。

    他们自视清高道貌岸然，说话委婉含蓄拐弯抹角的，为的就是与市侩低俗撇清关系。

    那里会像姬方正如此直言直语的。

    孔甲己一拂袖，轻蔑不屑哼道：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了么。”

    其他学子闻言，不由皱眉。

    姬方正看向西门余庆。

    “好，姬官人爽快。那你要多少彩头，又要多少出场费。”西门余庆折扇轻击掌心，笑着说道。

    “目前彩头千金，出场费也是千金。”姬方正竖起一根手指头。

    千金，就是十万块。

    这价格，顶的上一个花魁的出场费了。

    孔甲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姬方正。

    彩头不是百金么，怎么半天功夫不到，就升到了千金。

    一旁的黄上还脸色呆滞，也看向西门余庆。

    一千金，这个彩头和出场费有点高了，都可以诚意邀请一些小花魁夜夜笙歌巴黎铁塔反转再反转好几天了。

    “千金出场费，他姬方正也配！？”

    “如此市侩重利，白读了许多圣贤书。”

    “吾不屑与此厮为伍也！”

    “拿了千金，要是输了，我看他如何有面目在杭州府立足。”

    奚落声、轻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姬方正置若罔闻。

    搞那么虚伪干嘛，直接承认喜欢金钱，有那么难么。

    只要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即可。

    对对子他不大擅长，答应孔甲己对对子也不是不可以，但输了不能亏本。

    西门余庆点头，当即拿出一小袋灵石，抛了过去。

    姬方正接住，打开袋子数了数，数量只多不少，道：

    “西门大官人就是豪爽，多谢西门大官人了。”

    西门余庆示意一下，黄上还点头，捏着八字须，一双眼睛溜溜四转。

    蓦然，他看向醉梦阁门前车马络绎不绝，笑道：

    “有了，我的上联是：下马停车因酒好。”

    此联虽然应景，貌似不难。

    许多人略一思索，便想到了下联。

    沐颜兴眉头一皱，他这副臭皮囊墨水严重不足，觉得颇有难度。

    “就这？”姬方正站起来，随口便道，“摘星揽月赞楼高。”

    他无所谓的，对不上来大方承认就可。

    输了，也不丢人，也不会亏本。

    相比金子，面子算个屁。

    “刚才的只是开胃菜。”黄上还摇头一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扇了起来。

    众人听闻，微微点头。

    此乃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是号称江南七省对王之王，就这点料，真真就是一个笑话。

    能叫对穿墙，显然是不对到对方词穷誓不罢休了。

    孔甲己在一旁冷笑，等着姬方正被黄上还对的哑口无言。

    黄上还捻转胡须，胸有成竹，思索一下后，指着姬方正身前酒杯，道：

    “非君子莫喝励志酒。”

    牧文兴一听，脸色不悦。

    对对子就对对子，上升到人身攻击，那就过分了。

    万松书院学子，也有些不喜。

    黄上还号称对穿墙，人品却不咋滴。

    要说非君子，数第一就是他黄上还。

    姬方正一时灵感爆发，看也不看黄上还，说道：

    “是小人只说无聊话！”

    黄上还自讨了个没趣，脸色有点难看。

    西门余庆有些不满看向黄上还。

    连出两对上联，竟被姬方正瞬间对上，这有损他西门家的威风。

    黄上还有点急，眼珠子四处乱转。

    不知怎的，或许是刚刚被姬方正先声夺人的缘故，黄上还感觉有点才思枯竭。

    一时之间，他脑袋竟似空了，什么奇妙对子都想不出来。

    气氛一下安静，所有人都等着这位江南七省对王之王出对。

    往日黄上还无比享受这种万众瞩目，此刻只觉得亚历山大。

    黄上还心里越发急了，低头苦思一会，折扇击在手心啪的一声，道：

    “有了！”

    随即，黄上还挺直腰杆，昂然道：

    “我上等威风，显现一身虎胆。”

    姬方正一听，下联脱口而出：

    “你下流贱格，露出半个鬼头！”

    说完之后，姬方正呆了一下。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啊。

    姬方正看向黄上还，看着他两撇八字须和略显猥琐的模样，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不愧是对穿肠。

    可惜我不是唐白虎。

    “怼得好。当浮一大白。”沐颜兴哈哈一笑，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哄笑声响起，不绝于耳。

    姬方正连续两次还以颜色，直怼黄上还，让人止不住叫好。

    万松书院学子见同窗被奚落针对，本就心里愤愤不平。

    此时见黄上还吃瘪，他们轻拍桌面，连声叫好。

    黄上还听到满场哄笑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

    西门余庆脸色的浅笑已经消失。

    “黄上还，快出对对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