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美静静地盯着液晶屏。

    手术刀划开了沈逸飞光秃秃的头皮……合上头盖骨，缝合……

    人都走了，沈逸飞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

    门开了。张小美轻轻地走进手术室。

    “沈大哥，你醒醒。”张小美抓住沈逸飞的手，轻声呼唤。

    沈逸飞缓缓睁开眼，眼神无力。

    “小美，他们没伤着你吧？”

    “没有，沈大哥，我好得不得了。”张小美强忍着泪水，开心地笑着。

    “嗯，我好困，我想睡觉……”沈逸飞眼神弥散。

    “沈大哥，你不能睡，他们给你植入了‘M鬼幽灵’，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M鬼幽灵’，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要把你变成M。”

    “M？不，我不要成M……”

    “不成M你会死的。”

    “我宁愿死。”

    “不，我不许你死，我要你活着。”

    凶神恶煞的M占据了沈逸飞仅余的思维，沈逸飞无力地摇头。

    “不行！我宁愿死。”

    “不，你死了，他们还会再找别人。”

    张小美偷偷将手术刀拿在手里。

    “沈大哥，你坐起来。”

    张小美放开沈逸飞的手，扶着他坐起来，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他的鼻子、嘴巴……

    “沈大哥，如果我死了，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我不会让你死。”

    “人都会死的。”

    “我们一起死。”

    “我是说如果。”

    “会，我会一直把你放在心里，永远不忘记你！”沈逸飞使劲点头。

    “沈大哥，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说我会选择谁？”

    “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那你愿意帮我吗？”

    “愿意。”

    “我死了，把我安葬到苗家。我想家了。”

    “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沈大哥。”

    手术刀割在张小美的左腕，血顺着刀身流向手术台。

    “小美，你干什么！”沈逸飞想夺下手术刀，可是他一点力气也没有。

    “沈大哥，我的血能让你活下来。”

    “不，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都是疯子！”

    “我不敢不信……沈大哥，你张开嘴。”

    “不要！”

    “你不张嘴，你会死的。”

    “我不要一个人活着。”

    “你要我死不瞑目吗沈大哥？”张小美的眼泪尖刀般扎在沈逸飞心上。

    沈逸飞张开了嘴。

    “沈大哥，你记得答应我的话，不要做恶M。”

    “我记得。”

    ……

    秦轶被刘局勒令留在医院住院，缉拿老李的重担落在了肖黎等人肩上。

    肖黎等人依照刘局的指示重新搜查“春辉制药厂”、孔飞邪教会所以及孔飞公司大楼。搜查没有新的发现，所有可能的藏身之所，肖黎都做了设想，老李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肖黎一筹莫展。

    第二天下午1时1刻，市精神病院给秦轶打来电话，35位“天使”都已经醒过来，而且专家们在给他们以催眠治疗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线索，希望秦轶尽快赶过去，也许这些线索，能够给警方以帮助。

    秦轶顾不得伤痛，马上赶往市精神病院。

    在办公室，王院长向秦轶引见了此次治疗的主治专家许博士。

    专家见到秦轶二话没说，就把秦轶拉到一台仪器前。

    “秦队长，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将我们获得的信息通告警方，至于信息背后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去分析把握了。”

    “我明白许博士。”

    “好，是这样，你看这个录像。”

    这是一台催眠治疗的辅助仪器，里面不仅记录了患者治疗期间的各项生理指标，以及由此反映的心理状态；还对整个治疗过程进行了录像。

    “你看，现在病人情绪很稳定，潜意识并没有对催眠产生反抗。”许博士指着录像中的“天使”对秦轶说。

    “这是已经进入催眠状态了吗？”

    “是的，现在是通过催眠引导病人摆脱幻术的纠缠，自然入睡，从而唤醒病人，一共有5个小时。这个过程没有什么特殊的，我们可以跳过去。”许博士说着将录像时间跳过5小时。

    “你说他们之前并非真的入睡，只是沉迷在幻术之中？”

    “对，正因为这样，我们通过第一步就要通过催眠将病人引导出幻术，进入自然睡眠，让她睡足了自然醒过来，不能强迫她，否则会她的神经系统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录像中的时间已经是5小时20分，可病人为什么还没苏醒过来？”秦轶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并没有唤醒她，如果要等自然醒来，时间会更长。但是从仪器的指标来看，现在她已经摆脱了幻术的控制恢复到正常人的睡眠状态，接下来我又对她进行了2度催眠，引导她回到幻术的状态。”

    “刚刚恢复为什么又要回到之前，这样岂不是前功尽弃了？”秦轶闻言大为吃惊。

    “如果只是一次被迷，治疗到这里就结束了，你也知道，幻术已经对她伤害很深，如果不2度催眠调动她的潜意识重新经历幻术的环境，让她认清幻术的真相，将‘天使人格角色’还原为‘真我’，她的人格分裂将继续存在。”

    “我明白了……”

    “好，我们继续往下看。”

    录像中，许博士正在对病人进行治疗：

    病人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许博士轻声叫着病人的名字，并引导病人进入2度催眠状态。

    “楚月，你现在12岁，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一片草原上，四周都是羊群、野花、蝴蝶……”楚月微笑着喃喃自语。

    “你在干什么？”

    “我在跳舞。”楚月的手臂抬起来，慢慢地扭动。

    “然后呢？”

    “有人过来了，他正在跟我说话。”

    “他说什么了？”

    “他说要带我去寻找父亲。”

    “你父亲他去哪里了？”

    “我父亲两年前出车祸走了……”楚月开始轻声的哭泣。

    “他要带你去哪里找父亲？”

    “去梦里。”

    “为什么？”

    “我常常在梦里见到父亲，但是……他有条件。”

    “什么条件？”

    “他要我把灵魂给他。”

    “你答应了？”

    “答应了，只要父亲能回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你相信他？”

    “相信，他在修炼第三类记忆，如果他成功了，就能让梦的世界变成真实。”

    “他在骗你！这不可能实现！”

    “不！他没有骗我！”楚月的情绪激动起来，歇斯底里般大喊大叫，“梦和现实都是记忆中的部分，只要互相调换，世界就会改变，梦永远就不会破碎！你们根本不懂！”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好了……放松身体……你该睡觉了……”许博士安抚着楚月，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录像结束了。

    “没有了吗？楚月现在怎么样了？”秦轶焦急问道。

    “录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她现在已经醒了，恢复了神智，身体也没有问题，只是目前精神状态还不太好，不过我们仔细检查过，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休息几天，回到社会适应一下，就会痊愈。”

    “那她刚才怎么会……”

    “这是她对催眠的抵抗，之前我也以为这是病人在催眠状态下诱发的幻觉妄想。如果真是这样，病症就很重，恐怕难以治疗，幸好，我让病人自然醒过来之后，她恢复的很不错，看来病人虽然有抵抗，但是效果还算不错，通过发泄，病人已经找回了自我。”

    “我有点明白了，她们都有改变记忆的潜意识动力，才会让老李说服，是这样吗？”

    “是啊……改变记忆，多少无助，多少痛苦，压榨着我们的心，我们不能要求人人都可以坚强对待。”

    “那其他病人呢？”

    “情况都比较类似，也都醒过来了，看来时间都不长，人格分裂还不算严重，主要之前她们一直处在幻术中没醒，才会看起来比较严重。这也得感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她们，等她们这次自然醒过来之后，再送到医院，可能病症就会严重很多。”

    “怎么说？”

    “她们处在幻术中，人格分裂还只是雏形状态，‘自我’被蒙蔽，并非丢失。自然醒过来后，意志强大的‘自我’也许会战胜‘他我’，相反，‘他我’与‘自我’共存，‘他我’完全消灭‘自我’的可能都是存在的。她们没醒过来，都还没经历过这个阶段，所有通过我们催眠治疗后效果都不错。”

    从精神病院出来，秦轶的心一阵阵的疼痛，小韩的身影在脑海里萦绕。一个由邪恶遮盖的阴影正肆无忌惮地蔓延，而秦轶的思想此刻却好似深陷泥沼，越是用力挣扎，越往下堕